八九寺真宵。
八九寺,迷路。
所谓的迷路(マヨイ)――本来,代表了竖线和横线散乱后互相靠近的意义。所以这个字本来也能写为系字旁的纰(マヨイ),这个字中有妨碍成佛,死者执迷不悟的意思――此外,宵这个字单独的意思有着夕刻时分,也就是黄昏时分的意义。也就是遇魔的时刻。在这字之前加个上个真,则例外地成为一个否定的接头语。真宵,在古语中意味着深夜,详细来说也就是凌晨两点的时候――是的,也就是丑三时刻。一会是牛一会是蜗牛一会是人型(丑在天干地支中代表牛)――但是,这样,岂不是,完全,被忍野――
说中了――吗?
“但是……你真的,看不见八九寺吗?这边这边,不就在这里吗――”
将低着头的八九寺的双肩,用力地抱起来,对着战场原。八九寺真宵。就在这里――就这样能触摸到。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柔软。看地面的话,也有影子,如果被她咬到的话也很疼――
不过和她聊天也很开心嘛。
“看不见啊。声音也听不见。”
“但是,你,不是很普通地――”
不――不对。
不对。
战场原一开始就说了。
看不见啊,这样的人――她这样说过。
“我能看见的,只有在那个看板前一个人窃窃私语,然后一个人像在演哑剧一样胡闹的阿良良君一个人。但是,问你的话――”
问我。
是的,然后我就把一切跟战场原――认真逐一说明了。哦,是这样啊――所以,所以战场原――没没有接受那张,写着住所的便签纸啊。
并不是什么接受不接受,而是单纯看不见罢了。
看不见而已。
“但是――既然那样的话,老实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所以,我怎么可能说出口,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了。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阿良良木君看得到的东西而我看不到的话,那肯定是我有问题。我一般会这样想。”
“……”
两年以上。
和妖怪相处的少女,战场原黑仪
有问题的是自己――异常的是自己。
这样的想法,在战场原的头脑中,大概已经根深蒂固了吧。只要一次与妖怪遭遇,――那么其剩下的一生,都必须背负着这个经历生活下去。或多或少,应该说……一般都背负着很多。既然知道了在世界中有妖怪这么一回事后,即便无力以对,也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了。
所以。
但是,好不容易从那个问题里解放出来的战场原,却因为不想认为自己又不正常了,不想认为自己又变得不正常了,不想被我察觉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明明没看见八九寺,却假装看见了。
在对话中故意配合我。
是么……
所以,战场原才那种好像无视的态度啊……无视,这两个字的词语,在那个场合,真是相当的,适合那个状况啊。而且,八九寺那――就像是要避开战场原一样,躲在我的腿边,也是出于相同原因吗……
战场原和八九寺。
结果都没交谈过一句话。
“战场原……所以,你才说忍野那由自己去――”
“我想问他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啊。虽然一问就被他责备了――应该说他吃了一惊吧,说不准应该是被他嘲笑了吧。”
确实,这是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啊。
好笑到让人笑不出来。
“遭遇蜗牛的人――原来是我啊”
遭遇了鬼――然后是蜗牛。
忍野也――一开始这么说过。
“小孩子――而且是童女的这种妖怪,其实很常见。当然,低程度的故事我也知道,在国语教科书上就有。使旅行者在山中遇难的穿和服的幽灵,以及童女鬼混在小孩子之中一起玩耍,结束后带走一个孩子之类的――迷路之牛这种呢,确实是我寡闻没有听说过。我说,阿良良木同学,忍野先生这样说,遭遇迷路之牛的必要条件呢――只要希望不想回家就行。希望呢。嗯,这个虽然确实有点不积极呢,但是,这种想法呢,每个人都会有,家庭中的种种情况,每个人就会遇上。”
“……啊!”
羽川翼。
那家伙也是――这样。
抱着家庭中的不和与扭曲――星期天是散步的日子。
跟我一样,或者,比我更多……
所以羽川――也能看到八九寺。
能看到,能触摸到――能谈话。
“为自己实现愿望的……妖怪吗”
“这么说的话,听上去或许不错呢,但这似乎也能解释为,抓住人的弱点乘虚而入呢。阿良良木同学其实并非真的不想回家吧,所以说,与其说是消极的愿望,倒不如说,它们只需要一个借口吧。”
“……”
“不过呢,也正因为是这样,阿良良木,迷路之牛这种妖怪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哦,一开始不也这么说了么?只要不跟着它走,离开它就行了,只要这么做就行了。”
自己希望――迷路。
确实是这样――在道理上能说通,跟着永远到达不了的蜗牛,不管是谁,自然都无法回家。
如果用语言说明的话――确实非常简单。
就像羽川能很简单离开公园一样。
想回去的话就可以回去。
正因为跟着在行走的蜗牛才会回不去。
但是。
不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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