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面正在动乱中。
因为数百余国士兵已经汇集到一起,高叫着让南军让开道,他们要离开。
其实放走这几百人更划算一点,不过这同将军性格就有关了。
西城主将李永炽不是妥靖派,放走逃兵,他多少要担责的,当即下令:“杀。”
此时此刻明显可以看到有些队伍动作迟疑。
尤以军中蜀人越人突出,他们不但不愿上前,反而横马阻碍。
李永炽大怒之下:“杀掉所有异国人!”命令顿时就传下去,一级一级传到伍长时,最先死亡往往是毫无反意的人,不是每个人都遇到不公,也有一起冲锋打仗相处得象兄弟一样的,从军日久,已经与南人同化,最讨厌有人闹事,总得有人去攻城,轮上谁算谁呗,轮上谁是公平啊?今儿这五千人又不全是余国人蜀国人,另外三千是人家南人好不好?当然,按比例算,异国人士是占的人多了点,那又如何?天底下哪儿那么多公平啊?怎么你们就反了呢?再说你现在反,明摆着找死嘛。正翻白眼跟着往上冲呢,伍长一声令下,杀掉所有异国人,同队兄弟忽然掉过头来看他们,李飒就是其中之一,顿时呆住,举起手来:“喂!兄弟们……”
边上队伍中已有人身中数刀,他才反应过来,军令如山,南人兄弟不是亲兄弟,再好也不会为他掉脑袋,他慌乱地摸自己的刀,伍长的刀已挥下。
比较为难的,是那位说了会保手下无事的队长,接到这种命令顿时面如死灰,扭过头来默默看着手下,那越人刀已在手,见队长久久不出声,已经明白,队长在小兵眼里那是老大一官了,其实也不过棋子一枚,当即抱拳的一揖:“队长,你待属下的情谊,属下心知,军令如山,不可违背,我不怪队长,队长也谅我不能束手就死!”
那位队长看看远处作乱的余国人,以目示意,你逃吧。那越人犹豫一下,调转马头冲向另一个被砍杀的人,一刀砍下一个追杀者的人头,转身带路:“走!”数十步之后,两人身中数刀被砍于马下。
放走手下的那位队长,微微眯上眼睛,好象想把这血腥的一幕从眼睛里挤出去。手下提醒:“队长,再不跟上,恐怕将军责怪。”
本来横马不动的那些,倒是一看到杀戮四起,就立刻反应过来:“冲啊!他们要杀光异族人!”数十人猛向余国旧部冲去,这下子不是为了平乱,是为了加入j□j中。
那些手下异族人多的将领们就不禁要仰天长叹了:谁下的这种二货命令啊!
内斗四起,另一队上千人的队伍就也出现了,而且有将军带队,大旗上一个陈字,不过这不是帅旗,而是将旗。
一声令下之后,这位余国投降过来的副将就大笑拨刀而起:“将军欲取我首级?!”
李永炽一惊之下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命令可没得到元帅首肯,杀几个士兵不要紧,要杀副将有点麻烦,当即道:“陈将军不必担心,这命令与将军无干,我一向当将军是自己人。”
陈桃笑道:“可是我不死,任何人不能动我手下!”回头大声:“所有余国蜀国越国的兄弟听着,到我旗下听令!想取我首级的也可过来较量,看看谁的人头先落地!”
李永炽大惊:“陈将军,你何必如此!我对你并无恶意。你我相识多年……”
没错,晋阳与晋阳附近的余国将士,都归了方凛指挥,陈少琪手下的余国将都是早期收服的,已经跟了陈少琪多年。陈少琪对手下降将倒还过得去,只是不重用,倒并不特意排挤。陈桃这个人也相当自觉,从不争功也不卖力,总是老实把活干了,找个角落眯着。李永炽与他上下级多年,几乎已经忘了他是降将,这下子他忽然华丽登场,真是把李永炽吓了一跳。
陈桃一笑:“老子当年只是不想打了,你道老子怕了你们怕丢了小命吗?可是没想到这些年南征北战,没完没了,给个天梯,你们还得打到天宫去吗?谁爱打谁打吧,我要回家了。”大旗翻卷:“兄弟们,跟我回家吧!人不归尸骨归,尸骨不归魂归!我身体里每一滴血,都思念家乡了,你们想回家不?”
这一句,不管哪国人,都受不住了,激动点的就当场泪下了。
陈桃大声吟唱:“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堆雨其蒙。”有人忍不住哽咽,跟着低声唱和,渐渐悲凉的歌声在整个阵地回响:“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堆雨其蒙。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陈桃大笑着,向李永炽冲去。
李永炽大怒:“你执意要反,不要怪我无情!”
数名副将上前群殴,你一副将敢站出来单挑主将,这就是找死。
陈桃却比他们想象得强悍,一人独撑数十回合,人如猛虎下山,一刀抡过,数人后退,退出一个大圈子,跨下马游走厮杀,他一时冲不出包围圈,那些也奈何他不得,倒招得无数余国人死士般往圈子里冲。
西城哀歌阵阵,南人斗志全无,回家的呼声此起彼伏。
李永炽气急败坏:“不许唱歌!无故喧哗者,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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