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方道:“一鸣,这对铜镜,连我都不能用。我只见过你师祖将它们分开,这不仅仅是你师祖留给我的宝物。只是我看了它们这么多年了,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也不知道如何能将他们分开。你初次来到我屋中,我便在你眼中看见了它们的本相。若是看不见它们的本相,便不能用。灵山弟子大多都不能看见这对铜镜,便是看到的,也只是看见了它的幻象而已。你的师尊们虽能看见,镜面却始终黑沉沉的,不能使用。”韩一鸣十分意外,秦无方笑道:“你看见祖师留下来的铜镜本相,足见你与灵山有缘。白樱师妹给你的这一点缘分,还真是不浅。”
他面露出笑容来,显然十分欣慰。韩一鸣并不聪颖,但此时却忽然福至心灵,道:“师伯,我曾听顾师兄说过,师伯的屋中有一瓶极好的百合花,难道,难道……”秦无方笑道:“他看到的是百合吗?他也是个心地极清静的孩子。这便叫无色无相,你心地是什么,眼中的铜镜便是什么。别的弟子看去又是不同,或许是一盆小小盆景,也或许是一个小屏风也说不定,也难说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你看见了莲花,却要千万记得不要与人说起。”韩一鸣点了点头,道:无方道:“灵山门中,对待众弟子都是一视同仁,凡事皆是同样对待。我总以为这样一来,弟子都会心清如水,于他们的修行也是大有益处。但这番谣言四起,足见灵山弟子修心修得不足。心内还是一念牵扯一念,这番你下山,必然又会掀起一场风波。”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韩一鸣自见秦无方现出白头之相来,便知他实在是太过操心,道:“师伯放心,弟子记住了。”秦无方笑道:“一鸣,你怕么?”韩一鸣微微一怔,不知师伯所问为何。若是说起害怕,他这一生最为害怕的日子都已过去了,虽说只是过去了十来日,这十来日中却是奇事不断,经历过来之后,从前便仿佛是隔世一般。他先是因双亲被害而害怕,后因众师兄侧目而害怕,到了此时,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也没什么阅历,想了一想道:“师伯,弟子并不害怕。”
秦无方点了点头,道:“还是有些怕才好,有惧怯之情并不是懦夫,有了惧怯才会知道生的可贵。你将来会明白的。好了,你去罢。你师父还等着你呢。”韩一鸣告辞出来,走出竹林小道,对着自己手中的铜镜看了一眼,镜面之依旧是一朵微微开放的白莲,小小翼翼地将无相宝镜揣入怀中,向聿爱而来。
聿爱之,好风似水,轻轻吹拂,碧草如丝,随风波动,令人心旷神怡。韩一鸣远远便见卢月清坐在门前的梧桐树下,轻轻拂动面前一张短琴的琴弦。清澈的音律就自他指间流淌出来,卢月清两眼微闭,十指轻弹淡拨,琴音也似没有规律一般,只是随心而至,四散开来。
韩一鸣不敢打扰师父,只是静静站在一边。他也不通音律,但只觉师父拨弹出来的音律有如小溪潺潺,轻风拂体,听在耳中说不出来的舒适。卢月清随意弹了一阵,忽然收住了手,睁开眼来,道:“一鸣,你来了。”韩一鸣道:“是。”
卢月清道:“你随我来。”站起身来,带着他走进屋内。屋内与屋外相去甚远,屋外阳光明媚,草香清新。走入屋内却是入骨的清凉,静逸得让人心中的烦燥都一扫而光。卢月清在一张椅坐下,对韩一鸣道:“一鸣,你也坐下。”
韩一鸣道:旁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只听卢月清道:“一鸣,你虽是我的弟子,可惜我并没有能教给你什么,咱们相见的时候也不多,不是么?只不过我也不知你这样快便要下山去了,总想着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我叮嘱你一句话罢,你大师伯心地慈善,我却没有他那样的修为和好涵养,不能如你大师伯那般善若水,厚德载物。你大师伯百般忍让,只因他心胸宽广,包纳兼容。而我,却是心胸狭窄,以己度人。虽说你的二师伯和五师叔对你会多加照顾,但他们毕竟不能一步不离、时时紧跟在你身后,这时就只能靠你自己啦。因而我叮嘱你,凡事自己小心。在哪里都可以修行。在灵山是修行,那么下山也是修行。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每一件事,你都该用心去做才是。”韩一鸣站起身来,道:“师父教导,弟子记在心中。”
卢月清道:“平波道长的为人,想来你心中也自有看法,我不加以评论,你自己去想罢。将你的鸣渊宝剑拿来给我看一看。”韩一鸣自背取下鸣渊宝剑,连剑鞘一起递过去。卢月清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叹道:“一鸣,你心中对这柄剑,并无好感,是也不是?”
韩一鸣一愣,师父所说,并没有错。他心中对鸣渊宝剑并无什么好感,虽说鸣渊宝剑形状大器工整,色泽美丽,驱策之时又是十分灵敏,却也因此成为众矢之的。众人议论、侧目的大多因此而起。因而韩一鸣对它并无什么好感,甚至在内心之中还有隐约的排斥。他也曾私下里想过,要么换一柄剑来用,只要那柄剑不是这样招人眼目就好。但他也记得师父曾说过,鸣渊宝剑是灵山百剑之,在鸣渊面前,师父的如意环都不能再出,那么别的宝剑,也不会再被自己挑中。因而这个想法只是一闪即过,并未长久深藏。只是这本是他心中所想,师父又是如何得知呢?
卢月清叹道:“一鸣,你未下山之前,兵刃与你,并未血肉相连。可是下山之后,你们之间,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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