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宵禁还差十分钟的时候他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有求必应室门前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推门进入。他站在那,在巴拿巴训练侏儒跳芭蕾的毡子底下久久地凝视对面的那段空白墙壁。
这天凌晨当格兰杰告诉他波特已经学会了阿尼玛格斯的时候德拉科就知道他用不着再去了,所以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地址和一些必须品提前拿了出来。原本他以为会耗上几个星期,波特在魔咒上的天赋可真是高的让人嫉妒,德拉科的眼睛闪了闪。不过这也算是正合他的心意,不需要每个清晨都浪费三五个小时面对着波特那张蠢脸。然而他的内心却无端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从他走出校长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沉沉的,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胸腔——
明天以及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不用在清晨从眼前这间神奇的屋子里推门而出了,那么长久以来站在他现在这个位置等着他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再见不到了呢?
空气吸进胸腔里,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德拉科仰起头,微微眯了眯眼睛,脑中浮现出那个人站在这里的样子——半低着头逆着光,像极了某个雕像的剪影,不真实却每每让他的心脏在瞬间鼓噪起来。他忽然很想见他,心底的念头一旦生出就再也压制不下去了,一切都不正常了——血液逐渐变热发烫沸腾、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似乎连呼吸都开始紊乱了。渴望,如饥似渴,让他恐惧。
德拉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为什么想见却又怕见,为什么只是想到明天清晨不能看到他在等他心就像被挖去了一块一样……太不正常了,他不是他自己了。明明那个人只是他的教父,明明十几天前他还恨他恨不得食肉寝皮,到底是怎么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西弗勒斯……”德拉科轻声地念着,完全无意识地,当某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说的,他闭紧了嘴,死死地。脑子更乱了,耳朵里一阵轰鸣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德拉科.马尔福的教父,这是从他出生的第五分钟起就既定的事实,然而现在是怎么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执着于称呼那个人为“先生”,不是“教授”不是“校长”“院长”更不能是“教父”。
“sir”,“先生”给人以错觉就像那个人气急了会叫他y那样,对等的,男人和男人。这简直是在自欺欺人,然而……德拉科的眼睛暗了下来,心底里生出一股绝望和哀伤,淡淡的却又绵长无法抹去。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同样位于八楼的格拉芬多塔楼附近,那幅曾教他欲毁之而后快的女巫们的画像就挂在他的眼前。他环顾四周,当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和别的画像时伸出了手敲了敲画框。
“是谁啊?”最年长的那一位醒了过来,当看清吵醒她的是谁时脸色顿时变了,她还记得他对她失的咒语让她三天无法说话,“噢——斯莱特林的臭小子!”
“很抱歉女士,这么晚还把你叫醒。”德拉科诚恳地说。这就是有一副好皮面的好处了,一旦他想表现出真挚和诚恳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尤其是对女士们。
年长的女巫轻咳了声,不自然地整了整自己的礼服。这时候画上的其他女巫们也醒了,一个个打着哈欠然后不悦的戏谑的或者跃跃欲试地从扇子后面偷偷看着德拉科。
“我想和您单独聊会,有点私事。”德拉科说,表情恰到好处。
“哦,嗯……私事?”年长的女巫似乎是被‘私事’这个词迷惑住了,她只迟疑了片刻就将画像里的其他女巫赶去了另外的画框里,“现在,说吧。”
德拉科抽出魔杖在女巫的戒备随时准备落跑的时候划出了一个灰j□j域,不能被听见也不能被看见。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德拉科又犹豫了,难以启齿。他觉得他自己简直傻透了,竟然想要来找一幅画像答疑解惑,而且还是幅蠢狮子们的画像!
“恋情受阻,那姑娘不肯接受你?”女巫毫无预兆地开口了,看似随口而出的问题却愣是让德拉科的心脏狠狠地跳跃了一下。
“不,不是姑娘。”德拉科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脑中一片白光如遭雷击。他想,他或许明白了。
“不是姑娘……你……你、你……”画框里的女巫就像是回过了神一点点睁大眼睛,“你喜欢上的那个人……该不会……该不会……男……”
行为永远比思想来得快,蓝光闪过,女巫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但任何指责和怒骂都无法说出口了,她又一次被封舌锁吼。眨眼间,灰色的封闭分崩离析,那些散落下来的魔法痕迹就像是点点雾霭,衬得德拉科远去的背影愈加绝决和哀伤。
等到终于到了没有窥视的角落里,德拉科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曾经模糊不清的东西到这一刻逐渐清晰了起来,剥丝抽茧,就像是一面正在被擦去水雾的镜子。
不苟言笑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高高在上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严厉冷酷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他魔咒时的耐心和严肃,熬制魔药时的认真而专注,偶尔走神时那双空洞悲伤的眼睛,那个冬日午后如昙花一现般温暖而美丽的微笑,以及现今越来越长久地盘踞在自己脑海中的清晨的剪影,然后汇聚成倒在血泊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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