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一里远近,黄泥路插进了一片槐树林。我们屯里王老六房后就有一棵巨大的槐树,在米多高的地方分出一根粗枝,非常适合上吊,我们的房子被地产公司使用非和平手段折除后,王老六终于受不了它的诱惑,拿根麻绳把自己吊到了上头。我和王猫在离开变成废墟的家外出流浪之前,挤进槐树下人群看了看王老六的尸体,他舌头伸得老长,两只眼睛鼓出来,样子非常吓人。于是我对槐树就有了成见,感觉它满是鬼气。远远的看见那片槐树林,我不禁有些恐惧,虽然我的胆子很大,但是你想想,如果那些槐树上坐满了长舌头凸眼睛的吊死鬼,谁能忍受得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槐树林里闪出来一个肥硕的人影,右手倒拖着一条东西。我无法判断那是人是鬼,即便是人,我也不敢确定他是过路的好人还是剪径的好汉,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但是我马上就镇静下来,因为我听到肥硕人影倒拖的东西在说话:“放下我呀白大侠,放心我会陪你去找帮主的,如果帮主不幸遇难,我一定帮你报仇,找一批美女去勾引那个王八蛋。”
肥硕:“你脑子进水了?要报仇就得杀死他,最少得瞪他几眼。哪有你这样干的?要不我摔你半死,然后你来找我报仇好不好?”
“白大侠,你不亏姓白!”
“我姓白吗?”
“当然姓白,如假包换的姓白。”
肥硕站住了脚步,左手搔着脑袋陷入了沉思,但是终究没能想清楚自己到底姓不姓白,便说:“就算我姓白吧,但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报仇方法是对的。”
“所以我坚持认为大侠应该姓白。简单地将仇人从ròu_tǐ上消灭,是最低能的报复方法,最高境界是从精神上痛加折磨。那家伙老婆那么丑,还跟她做着夫妻,肯定怕老婆。咱弄一批美女绕着他转来转去,狠向他放电,他眼巴巴看着不敢动手,急死他个杂种。就算急不死,回头看看老婆的丑像,也要痛苦死。”
正是陈和王猫!我怒火中烧,立在黄泥路中央等他们走近。越靠近我,王猫和陈说话的声音越小,我知道他们看到前头有人,心里在打颤。距我还有五十米的时候,他们都闭了嘴,王猫默默地拖着陈,陈也默默地被王猫拖着。王猫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躲开我,溜着路沿绕过去。
我拉长了声音说:“王猫。”
王猫怯怯地抬头看我,大叫:“老大,是你呀,你没死啊?”
我说:“你看看我身后有影子吗?”
王猫仔细地看了看,说没有。我说:“一个人为什么没有影子?”
王猫说:“变成鬼就没有影子了。”王猫说完后,一身肥肉立刻剧烈地哆嗦起来,嗷的大叫一声,将陈往天上一撂,双手抱头爬到地上,恐惧地说:“不要吓我呀老大,是田鸡害死你的,我把他逮回来了,你去吓他,你去吓他。”
我知道,对于王猫这样没有文化而且漠视文化的人,封建迷信更能打动并深入他的内心,以观自然环境熟视无睹:在这个没有月亮的黑夜里,如果我身后能拖出一条影子,那才真叫可怕!我利用他的愚昧,成功地误导并骗倒了他。因此我非常理解愚民政策为什么被古今中外的统治者所热爱。
我抬头去看陈,只见他呈x状旋转着飚向天空,然后象一束干草似的落下来,落到我的脚前。让我吃惊的是他居然没摔碎,反而利索地爬了起来,而且不等我抬脚踢他,早一蹦一跳向外闪去,在离我大约五米的地方站住,戒备地问我:“是人是鬼?”
“鬼。”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陈长长舒一口气,一下子放松了,高兴地说:“我陈混迹人间,天天说鬼话,从没见过真鬼。今日见到兄台,真是倍感亲切。咱们兄弟得好好聊聊。”
“陈,我死得好惨呐!”
“兄台不要悲伤。人生如此凄苦,活着等于受罪,死了倒可以一了百了,得大解脱。而且可以早点投胎。这回你得吸取教训,花钱贿赂贿赂阴间轮回部投胎司里管事的,把你投生到大官家里,以后你想当官就当官,想做生意就做生意,干什么都能发财,千万不要再当工人和农民的儿子。所以说啊,今天你被那个乌龟仔砍死,可以说是莫大的福气,你应该兴高采烈,载歌载舞,高唱一曲《走进新时代》来表达内心的喜悦之情。”
“我死的好冤呐陈!”
“兄台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什么都讲,就是不讲道理。你再冤,有萨达姆冤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如果你对我的狡猾有充分认识,如果你跑得比刘翔快,或者如果你强壮得象会咬耳朵的泰森,你也不会落到被那个绿头乌龟砍死的下场。虽然你可能会有点死不瞑目,但是你得清楚看到,在这个你虞我诈角力斗智的世界上,没有自保的能耐,早晚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兄台,你节哀顺便吧。”
陈装出一付令人作呕的智者姿态,洋洋自得地说着向我走过来,顺便踢了俯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猫一脚。他走到我面前,继续说:“我有个师兄说过这样的话,不生不死,不死不生--”
我见他已彻底沉浸在劝诲的快感中去了,再没有一丝防备,于是出其不意,劈手揪住他前胸,将他提起来,手心打左脸,手背返回来打右脸,左右开弓,朝他脸上狠狠地抽。陈魂飞天外,四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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