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下边无事,四处走了一下,却见到十几座坟墓。待上前瞧了石碑上的字样,原来都是绝情谷的先人前辈们。”我试着让自己语调轻松一些,“我不敢打扰了他们的安眠,便远远的拜了几拜,最外侧的墓碑,似是公孙姑娘的母亲,唤作‘裘千尺’的罢?”
“对啦,我娘便是叫这个名字呢,只是日子久了,有些淡忘了。”公孙绿萼却是坐到了地上,两手托腮,目光瞧着远处,“我小时候喜欢读书,我娘却一直要我练武,我年纪幼小,动作稍有不对,便被她又打又骂,爹爹每次怜我辛苦,却皆被娘给恶语骂走了。”
其实,我帮你报了仇了...我忍着没把这句话说出口,自然也不敢提醒她先把我拉上来,只好假作此时正和她坐在左岸的小圆沙发里,一边听着柏林爱人的唱片,一边讨论着周末的购物计划那样。
“我记事颇早,但从两三岁开始,娘便不曾对我笑过,哪怕我努力去练习那些繁琐的武功,也都没有夸赞过我一句。爹爹说那是因为娘恨铁不成钢,其实心中还是疼我的...”她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时娘独自住在山后,整日的研习武功,除了教导我之时,却是少有露面,爹便安排柔儿姐姐照顾我的起居。”
柔儿?有点熟悉的名字,似乎裘千尺提到过的,那个被她弄死的女子。
“爹爹因为咱们的家传武功的关系,也是很少笑的,却常常抽时间陪我。”公孙绿萼叹了口气道:“那时我在一旁玩耍,看到爹和柔儿姐姐站在一起低声说话,心中就忍不住会想‘若是柔儿姐姐是我娘亲,该有多好。’”
随便谁都行,可怜我的腰已经快被勒断了。
“爹的武功不及娘那么好,娘便整日地拿这个说事,谷里大小事宜爹均无法插手。可是爹许是太爱娘了,从来没有因此而生过气。便是柔儿姐姐死去之时……他也只有一个人站在我们曾经游玩过的地方,独自垂泪罢了。”
那个僵尸脸还会流泪啊,真是想象不出叻。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听她回忆。
“爹也爱看书,只是他看的多是兵书和史书,我却爱看一些药理学说。咱们绝情谷九代之前出了一位很了不得的人物,便是她制出了绝情丹,虽说配制不易,却也令人不再畏惧那美艳动人的花儿。”
咱们回去坐在炕上,泡杯热茶,慢慢聊不好吗?
“可惜那名女子早年丧夫,孤苦无依地过了一生,这绝情丹对于她来说,却是最为无用之物了。”公孙绿萼抱着膝盖,悠悠地看着我说道:“我瞧了她的笔记,却找到一条很有趣的记录,你猜是甚么?”
硝石,硫磺,木炭,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起来点燃,可以开山裂石?
“情花花枝之上的花刺和根部,若是放在一个密封的瓮中烘烤七日,便会渗出一种极黄极稠的油状物事。奇的是此物虽看似是油,却能与水相溶,而且全无味道。”
“那女子在一旁写道:‘情之一物,便与这汁液相仿,越是平平无奇,看似淡而无味,却已然潜移默化,深入骨髓,令人缱绻其间而不自知,待到惊觉,早已是深陷其中,竟是片刻也离不开了。’”她定定地看着我,轻声说道:“柳姑娘,你这些日子以来,是否偶尔会觉得精神倦怠,四肢乏力呢?”
完全没有啊,我从来了之后就没怎么睡过,而且力气大的很,连几百斤的马都能推得动呢。我眨了下眼,做出面露惊骇又努力压下的样子,淡淡的说道:“自然是没有的。”
她捂着嘴“咯咯”地笑了几声,也不反驳我,只是继续说道:“我娘既号称‘铁掌莲花’,那功夫也定然是不凡的。她初时还无甚异样,过了月余,已是时常昏睡,一日不喝我调配的茶水,便食不下咽,暴躁不堪。爹爹心中焦急,绞尽脑汁配了些醒脑安神的药物,却都被她丢了出去,连饭菜也都亲自看着谷里的下人去做,却不知她每次随口喝下的茶水,才是个中罪魁……呵呵,说起她下厨的手艺,比起柳姑娘你却是差的远了。”
你...那时候真的只有六岁?我听得心中发寒,偏生她语气如同讲一件极为普通的琐事那样,向我娓娓道来。
“这种汁液,若是每日服用少许,便只会令人略觉倦怠,但若是逐次增加用量,到得最后却是能让人陷入假死之中,心跳和呼吸都极其缓慢微弱。爹想尽办法,却丝毫不知这汁液的来历效用,以为娘真的死了,便将她葬在了此处。这药一旦断服,虽然痛苦不堪,却终是有可能慢慢恢复,我便趁着扑在她身上嚎哭之际,悄悄挑断了她的手脚筋脉。其实若非怕爹爹发现,在喉管上来一刀却是最为稳妥的。”
公孙绿萼长长地出了口气,对我轻声说道,“柳姑娘,你人又温柔可亲,个性也是极好,女红琴画皆尽高明,我、我是十分喜欢你的。我爹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选,自从娘去了之后,也是第一次对旁人动心……再说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今后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长居此地,岂不快哉?”
你那么喜欢,自己去嫁啦,反正这地方与世隔绝,你只需不要逢人便说,谁会晓得?此时我离她尚有三丈距离,若是轻举妄动,她只需割断绳子,这次可不见得能有枣树接住我了。
“公孙姑娘...”
“叫我萼儿!”
“...萼儿。”
“嗯?”
“可否拉我上去,天色也晚了,若是你爹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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