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将西沉,晚霞壮阔,林中树木均如点着了一般,纷纷披上血红的盛装,拜兰迪萨身上穿了红衣,在群林合抱方中,身影也不甚明显,便好像隐去了身形。
在早先十万联军的齐声高歌中,森林深处便开了一个巨大口子,十余株高峻杉木根底生足,在千万藤蔓拉扯牵引之下,缓缓向两旁洞开,现出里面奇异瑰丽的木屋群落来。
森林化为绿墙碧门,指引出翡翠般的前路,这情形莫说赤剑士兵,便连见多识广的拜兰迪萨,也不禁在心头赞叹不已。在辛与维克多布置之下,希达人单辟了一处榕树林为赤剑军所暂驻,为免与矮人有所接触,便将皇家骑士与前反抗军隔在当中。其实赤剑人与皇家骑士们纠葛不少,更与天封山谷的前反抗军们有生死大仇,要两方和平相处也实在困难;还好天罚在即,皇家骑士与反抗军们又纪律严明,总归是相安无事。
拜兰迪萨饶有兴致地漫步在林中,观察着这不可思议的树人之林,心中感慨万千,他随手剥下一片路边老衫树干上的老皮,杉树枝头轻轻晃动,似乎颇觉舒服。这杉树足有数百岁,比拜兰迪萨年龄大得多了,但在杉类树人中,这年岁不过中年,有感于此,夜帝不由轻叹。
“那个,我们小队的柴火不够用了,可不可以折些树枝……”一位赤剑士兵怯生生地问边上一名联军。
“不可以,这些都是树人。我们用的都是自然树,要砍柴,是在这堡垒之外十多里呢,只是现在来不及了。”说话的联军士兵年岁不轻,脸上满是伤疤,显然之前是参加过天封山谷大战的,他望着眼前小了自己近二十岁的赤剑士兵,神色复杂,终于指了指自己住处,“我们有多的,来我们这里取一些吧。”
“可是……”赤剑士兵有些迟疑。
“来吧……让你们小队也一起来,今晚聚餐。”联军士兵道。
“啊……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不过……真的谢谢。”
此时夜帝左首是赤剑人住处,右首是反抗军所在,两边均有炊烟升起,相处之融洽,实难相信他们此前是拼死相对的敌人。
“我说老桃树啊,你要是再往右挪几尺,来年会长更甜的桃子噢。”
拜兰迪萨闻声看去,只见麦斯威尔坐在桃树之上,一手一个桃子正自大嚼,边说边挑剔桃子不甜,又说这里水土不好,建议下面的桃树人挪窝。那桃树气哼哼地道:“少废话!小心老夫掀你下去。”
这情景若在赤剑人看了,多数便觉得不可思议,陛下来此“不过半月”,竟能和树人们处得这般自然,实在是了不起之至;而拜兰蒂萨知道原委,不禁露出了微笑。
“夜帝大人,看来您很享受这样的场面那。”一个老者的声音忽在身后响起。
这声音是那般熟悉,拜兰迪萨不消回头便知听出了来者何人,脸上的恢复了冷峻,淡淡地道:“早上你不在场,我只道你还会继续躲着我。”
老者弓着背脊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迈得极小心,似乎力有不逮的样子,他缓缓走到拜兰迪萨身边,轻声道:“赤剑的军人们眼里,老夫和菲格他们一样也是叛徒,所以老夫不便露面。”“叛徒”二字经他一说,显得极为理所当然。
这老人自然便是当代第一智者,曾被誉为“夜帝之左手”的费加尔德,与拜兰迪萨相交三十年,却于五年前不辞而别,加入了拜兰迪萨的对手联军一方,给拜兰迪萨制造了无数麻烦,直至此时,二人方始再度见面。
短短的五年,当年作为一军总帅的老者变化甚大,原本那种隐隐从身上透出的强者气势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和谐自然的气息,就和普通的老者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有那双仍旧深炯而睿智的双眼,能让人认出他来。
“无论是下棋还是谋略行军,我从未胜过你一次,这五年来也是,我败得很彻底。”拜兰迪萨看着前方袅袅炊烟,似不经意地道,“所以现在来求和呢。”
“在战术上夜帝大人的确胜不过老夫,但又何必要胜呢?”费加尔德道,“自三十年前那位大人在我们面前出现,老夫便是一直辅佐大人的左手,大人何必要胜过自己的左手?”
拜兰迪萨哈哈大笑道:“可是五年之前,我的左手便离了我身子。”他回头望着费加尔德,眼中满是被人所叛的愤怒,好像一个被人欺骗的小伙子;他素来沉静稳健,深邃如夜,却从未有过这样少年般的神气,“五年来你音讯全无,唯一让我确定你还在世的消息,就是你的联军把我赤剑打得溃不成军的消息!不错你是赤剑的叛徒,你又何尝不是背叛了我?”
费加尔德与他目光相触,缓缓偏开头去,说了一句:“多谢夜帝大人。”
拜兰迪萨皱起双眉,神情却已恢复了寻常的镇定自若:“何谢之有?”
费加尔德缓缓地道:“从年龄上说,您是我的晚辈,可三十年来老夫却只见过一个不动如山的夜帝,而适才老夫却知夜帝是在动气,还是为了老夫,老夫实在是……受宠若惊。”他语气忽也有些激动,“只这份恩情,夜帝便该相信,老夫不会做出对不起夜帝之事。”
拜兰迪萨抬起头,高声道:“我早已对你说过,我相信的你判断,如果你的背叛是为了大局,我气的是不告而别。”
“谢夜帝大人对老夫的信任,老夫确实有自己的判断,包括不告而别。”费加尔德本已昏花的眼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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