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整个赤剑乃至周边大小事务,都是这样以拜兰迪萨一人的决策统辖着。但他竟似丝毫不觉疲累,无论何时说出话来,都是思路清晰,果决有力,如同一张时时绷紧了弦的强弓。
“更新第十六军团整备,休整半月后进军乌拉诺斯,距第八军团距离不可超过三日行程。”
“第十七军团将领撤职,即日押回辉夜受审。”
“传令亚德熔石堡待命休整,不得侵扰矮人生活。”
“东部罗宁航道的运输工作,务必在半月内完成。自由之都的物资调配管理方式要进一步完善,明天给我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
终于,在太阳几乎垂直于王都之上时,今天的事务完结了。
他静静地等待了片刻,不闻再有人说话,便低声道:“你们要说的,都已说完了吗?那么,开启地图。”话音方落,议政厅的地板上现出了一张图画,不同色彩的元素光芒构成线条,所绘的图案有郁郁葱葱的森林,也有巍峨险奇的山脉,那正是这整片大陆的全图。
拜兰迪萨凝视着地图,数十年前他与好友希丁一起,绘制出了这张当时大陆上最精确的地图,赤剑皇宫贵族学院至今仍有他二人的画像,而今自己白发苍苍,希丁更已不在人世,想到许多往事,拜兰迪萨忽然站起身来,走向地图。
所有大臣不知他要做什么,均都站了起来,只见拜兰迪萨俯下身子,抚mo着地图上那些标有长剑记号的地点,那均是赤剑占领的区域。那其中有数百年来令赤剑军队屡次铩羽的不破要塞天封山谷,有数百年来商贸繁荣永远中立的自由之城卡拉萨,有历经千年风霜洗礼,甚至天罚都无法将之摧毁的熔石堡,还有那神秘古老,在生命圣树护持下开枝散叶,百代不衰的树海希达;在拜兰迪萨年幼时,他自也作过将这些地方纳入赤剑版图的梦,只是未尝想到真的有这样一日。
“用血与火之剑,守护世界。”这是他年少时对希丁所说的誓言,而今希丁已逝,他只得将这话埋在心里,天罚将要灭世,他必须尽快打开所有地脉点,以魔法阵拯救世界,这真相在他身边不过寥寥数人知道,此时费加尔德远走,龙贵失踪,仿佛他的左右手忽然被人砍断,尽管他表面上没有表现,但心中却感到深深的落寞。
“拜兰迪萨无权不谋,无利不图,无血不征,无人不逆,是血与火的机器,当世第一大奸雄。”这是外面广为流传着的,对自己的评价。尽管自己作为夜帝,也不能堵掉人民之口。
他几十年辛苦筹谋,在别人看来的奸恶之事他样样都做过,背地里更不知被多少人唾骂诅咒,而常人以为他权倾天下必定十分快乐,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些年来的苦涩与辛酸。他树敌太多,深恐被人报复,几十年甲胄从未离身,便是熟睡时也握剑在侧;而且到了今时今日,也没有妻子家室,为了家国世界,他几乎付出了一生,但这些事,他无法说与更多人知道,自然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了解自己,而那位曾经能够理解自己的,如同自己半个老师的费加尔德,此刻竟也离自己而去,这令他如何不落寞万千?
他表面上声色不动,缓缓走到那块乌拉诺斯的区域前道:“明日全体远征军,第一第二军团全军出击,依我部署,攻打乌拉诺斯。”说着他将手一挥,议政厅之门随之洞开,阳光倾泻而入,那星空登时失去了色彩,拜兰迪萨露出满意的笑容,迎着阳光大步走了出去。
穿过无数高粱巨柱,他行到皇宫过道一处亚述雕像之前忽然停步,随从们都是一怔,也都停了下来,不知夜帝大人此刻心中想着什么。
拜兰迪萨侧过头,问道:“人到餐厅了么?”
随从道:“夜帝大人,他们正在路上。”
拜兰迪萨便不言语,他久久站立在亚述身畔,却并未注视着雕像,随从们见他出神,均是奇怪,却又不敢打扰于他,一人试探地问了一句:“夜帝大人?”
拜兰迪萨似是自语一般,轻声道:“望着雕像的距离,是离他最远的距离啊,而只有这般站在他的身边,或许才能离他近些。”他自然知道,这些随从不会明白他说什么,只是寂寞得太久,便是自言自语,也是在人前好些。
“亚述阿,你我同是救世,但你流芳千古,而我……多半正好相反。”拜兰迪萨心中感慨道,他并未觉得上天不公,只是身处这境遇之中,任谁也难免要计较身后得失,要知道拜兰迪萨数十年辛苦,活着本不觉有多快乐,似他这等人物,当然盼望百年之后能留下一个好的名声。
任何人都会希望自己死后即便身体不能永存,至少灵魂得以不朽。世世代代活在后人的心中。
“夜帝大人,矮人王与叛党家属代表俱已带到。”一名侍卫立正道。
然之色瞬即消失,又恢复了先前那果决锐利的神态:“很好,我们走。”
赤剑皇宫金碧辉煌,厅室繁多,单以规模而言已是当世第一大的建筑群落,怜帝陛下幼年时在宫内乱跑,便有多次寻不回自己寝宫的所在;虽然这么大的建筑规模也时常被自由之都人,熔石堡人讥笑是空有其表,没有底蕴,但以拜兰迪萨的话来说,赤剑纵然只剩下了强大,也好过那些保护不了自己的——所谓的持续了千万年的民族。
就以这点而论,拜兰迪萨确实无愧于赤剑宰相,因为他自己也如这宫殿般——尽管被许多人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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