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回去之后,博尔济吉特氏已经先行回府,正在府里焦急盼念自己男人。胤禩神色未见异常,只随口解释兄弟几个闹着去了趟城郊。
那日更晚的时候,四贝勒府送了一个方子过来,也是酸梅汤,但却没有山楂,只加了桂花调味,据说是四爷让刘声芳看过的,说与八贝勒药石不犯冲,偶尔喝喝也无妨。
胤禩在书房里将方子来来回回仔细看了,心中一处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寻常的暖意,连他自己也觉离奇。
这天晚上胤禩去了博尔济吉特氏的屋子,胤禩道:“隔壁府里四嫂有了身孕,你看看咱们送个礼过去,表表心意。”
博尔济吉特氏亦笑道:“大过年的,竟有了这样的双喜临门,四嫂还瞒着我呢。是该好好合计。明日我拟了单子,爷帮着掌掌眼?”
二人说说闲话,共枕而眠,虽然盘算着同一件事,却是衣不解带,心无并蒂两生花。
……
不过十数日就到了年底节庆,胤禛胤禩并未刻意再走动。
博尔济吉特氏亲自上门送去厚礼也只有两个女人关起门来说笑,爷们儿几个自是不会出面寒暄。
胤禩偶尔饮了桂花酸梅汤也能开胃几分,虽然自觉胃口大变古怪得很。每每问及刘声芳,对方也只说寻常人偶尔脾胃大变也是有的,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碍事,却列了个长长的禁忌食单子交给下人。
胤禩也曾起疑,怎奈年底诸事繁忙,入宫频繁。人一忙起来身子不适也不甚明显,他一门心思放在皇父刻意冷淡嫌弃与储秀宫的事情上,自身不适反倒忽略了去。
整个年节,被冷落的皇子除了胤禩,还有貌似无辜躺枪的皇十三子胤祥,储秀宫的赏赐不缺,但皇帝却未曾再度光临过,满宫小主都只能独守空闺。
良妃却比众人想得更恬静,只是面色难掩苍白,孤苦无依的睡莲一样沉静无争,美得惊心动魄。
宜妃穿了吉服套上最华丽的护甲,像一只骄傲的张扬的夜莺,她旁若无人地携了良妃一并坐在席上,嬉笑怒骂毫无顾忌。
德妃总是矜持而克制的,这曾是皇帝抬举她的由头,但如今却成为皇帝嫌弃她不够谄媚温柔的缘由。
年纪最长的惠妃早已失了帝宠,唯一一个能引得帝王侧目的儿子眼□在风暴中心,也是步步小心,不肯多言。
唯独荣妃面有得色,容光焕发。
康熙看了在座诸人,转头旁若无人地吩咐人将祭祀祖宗的胙肉送去咸安宫 。
在场诸人无不听得心惊肉跳,就连与太子一贯亲厚的诚郡王的脸色都诧异了一瞬。胙肉都送去了咸安宫,这废太子复宠的路还会远么?
康熙四十一年新年伊始,皇帝就迫不及待宣布南巡,视察京畿河道江南漕运。胤禔、胤禛、胤禩、胤祯、胤禄随往。
诚郡王与七贝勒胤祐留在京城坐镇留守,皇帝特意将二人传来嘱咐咸安宫用度事宜,令二人不可怠慢。
这一次的随驾名单很有意思,两个被帝王责骂的儿子,一个八贝勒仍被钦点随驾,另一个从年前开始就被可以忽视了,仿佛根本没有皇十三子这个人。
只有深深懂得皇帝意思的老裕亲王明白,在皇帝看来,他可以容忍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儿子,但却鄙视一个毫无立场的墙头草。老八与太子不睦已久,他如何行事先不谈,但皇十三子当年如何紧跟太子今日都成了他忘恩负义的罪状。
皇帝不放心一个一呼百应的儿子,或许也有丝毫爱惜他才干的意思,一时想不好要如何处置,打算将他带在身边紧紧看着。
可是计划敌不过变化,皇帝的銮驾在畿甸巡视河道两日刚要启程,皇八子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伤了脾胃,吃什么吐什么,短短半日就面色苍白腹痛如绞。
康熙听了下面奴才奏报,疑心老八这是不肯走,暗中装病,于是宣了随行的两个御医分头给老八过脉。
刘声芳因为年前献了一张宽心解郁方,让皇帝从七日不免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受了皇帝亲眼,这一次也在随驾之列。而另一名随行方太医善齿科能治各种牙疾牙疼,对旁的却只是一知半解。
二人过脉之后一合计,的确是脾胃虚弱血气亏虚的表症,方太医虽对脉象有沉吟,但也不想质疑比他当值更久更受帝王亲睐的刘声芳,于是二人一并在皇帝面前回复:“八贝勒脉象确实浮而急促,有失血脱水之兆,再行下去,恐怕不好。”
皇帝一时踌躇了,按着他的意思是几碗药下去还是跟着銮驾走,可如果当真死在半路上了百姓和随驾大臣会怎么想?
正在这时奴才来报,直郡王与四贝勒一并求见,说是京城的邸报刚刚送达,问君父要不要先过目。
政务自然比烦心的儿子更重要,皇帝让人呈上邸报一目十行的看了,没有机密要件,却有一条内宫的条子,储秀宫主位的良妃从銮驾离开皇城时便卧病,已经有两日了。
皇帝放下邸报叹口气,对着大儿子与四儿子道:“既然病了,就让老八就地养着吧。朕看他那个样子,回城也是折腾,就在此处附件安置吧。”
胤褆心头一喜:这是要圈着了?
他对这个母妃养大的弟弟早没了多少情分,本以为老二倒了该轮到他的,想不到议立皇储时居然让老八独领风骚,虽然被皇父一竿子撸了下去,难保日后不会因为宗室的缘故重新起复。
这时胤禛却进言道:“皇阿玛也是顾惜八弟,只是畿甸的河道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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