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
一艘小船正沿着江水缓缓而行。
浆橹拍打着江水,船舷破开水面,又有一声声的战马响鼻和嘶鸣声不时响起。
小船后方,正在摇橹的护卫黄承垂头丧气地看着站在船头的袁归瞬,满是无奈道:“公子,过了江就是司州地界,我二人失了马匹,还请公子不要将我和柏右甩开。”
叫做柏右的护卫同样脸色不好看,半是叹气半是恳求道:“司州不比宁州,虽是一江之隔,多听闻有乱象,还请公子要多加小心。”
袁归瞬站在船头,望着茫茫江水,听着二人的言语,不由笑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个也太小气了,不就是用你们的马换了这艘船嘛,再说你们看这船如此狭小,三人一马已经很是局促了。”
小船不大,容纳了船尾两人摇橹,还有船头的袁归瞬外,大半的位置便都被中间的黄骠马占了去,若真再有两匹马,这船确实没个容身的地方。
两个护卫自也知道这也是实话,只是那个叫做黄承的,依旧不免嘀咕了一句:“我等可以来回多渡几次的。”
袁归瞬闻言登时有些赧然,回头望着两人讪笑两声:“等回去之后,若有机会,我给你们两配上与阿黄一般的好马总成了吧。”
“公子此言当真?”黄承闻言立时叫了起来。
另一个话语颇少的护卫柏右跟着眼睛也亮了起来。
黄骠马可是万金难求的好马,不但脚力非凡,而且通人性,能辨鬼神。
大周境内若非特别的职司部门,又或者豪门贵人,几乎难以找寻。
“当真当真。”
袁归瞬笑着摆摆手,用伸手摸了摸黄骠马长长的面颊,又回身望了一眼远处的江面,“倒是没想到,那黑将军竟然是在大江北岸。”
前番黄骠马一番追寻,一直到了江边,而后冲着对岸嘶鸣不已。
袁归瞬想要找出那黑将军,免得以后那些个村人成日忧惧,只能过江再去找寻。
本来以他一人之力,即便有这份心,但自忖怕也做不好,但有了家中派来寻他的两个护卫,这一下倒是有把握了许多。
两个护卫的实力和他相差仿佛,大概也就在武举人,但两人昔年是被他外祖父调教过的,武艺和心性,远非他可比。
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
又过了一段时间,北岸渐渐再望。
三人一马下了船,稍稍休整了一番,黄骠马的嘶鸣声就再次响起。
“公子,想来阿黄是发现了端倪。”
那个名叫黄承的护卫,一口吞咽下了随身带着的干粮,望着北岸茫茫的夜色,说道。
袁归瞬这次倒没有翻身上马一人独行,而是轻轻点头,抚摸了一下黄骠马的鬃毛,“阿黄,前面带路。”
……
雍州以南,司州之北。
有黑色的城池坐落,阒然无声。
“啊——”
夜幕之中,一声惊恐的惨叫响起。
孙敬斋藏身在一处幽暗的墙角,听着那一声声钻入耳朵的惨嚎,只觉身体都在发颤。
“这天下……这天下,怎地就到了这个地步?!”
三十年前,天下海晏河清,一片安宁。
他为求学道,弃子抛家,一个人苦苦钻研,如今总算是小又所成。
又遇上了昔年传到的尹师,本来当是欢欣雀跃,有机会拜入道门。
可等他方一出世,遇上了那峄山府君,见得诸多鬼魅精怪,被惊吓了一场。
而后,从越州北上,经过扬州、海州,到了如今的司州地界后,一路所见,更是遍地疮痍,一桩桩人间惨事,不胜枚举。
“想当年,我也走曾走过这许多地方,多是繁华兴盛,如何就……如何就这般了……”孙敬斋心中又是叹了口气。
他一心向道,但求一个长生秘法,可这般世道,该哪里去追寻呢?
“咔咔——”
正在这时,忽然耳边一阵细微的怪异之声响起。
孙敬斋猛然一惊,已然白了大半的头发和胡须似都要翘了起来,急忙从墙角一跃而出,身形宛如一道清风拂掠,蹿到了对面一处破败房屋的房顶。
噗地一声。
就在他刚跃上房顶的刹那,他方才所站的原地,一个黑色的影子落在了那里。
那黑影样子形体如人,只是要大上许多,全身趴伏在地上,看不真切模样,但孙敬斋几乎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咔嚓咔嚓——
一阵仿佛细碎牙齿摩擦的怪异声再度响起。
地面上又是几个影子出现,有行动迟缓蹒跚的,亦有迅捷如虎豹的。
孙敬斋站在房顶之上,吞咽了一口气,纵然他自诩已是仙道中人,可见着此情此景,依旧被吓得胆寒。
眼看着他所站的这处破败的屋顶下方,那些个黑影越聚越多,孙敬斋不敢再久留下去,身形再度一跃腾空,顺着清风朝着远处飘去。
只是,周遭破败的街巷里,似乎他的一番动作,引起了那些怪物的注意,不断地又从各处冒出来的,不断地朝着他追寻了过来。
咚!
咚!
正当孙敬斋再次跃入一处不知是酒楼还是什么门边的屋顶时,地面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沉闷至极的响声。
嘶——
孙敬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忘了过去,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似乎一下中了定身法般,僵在了那里。
“这……这是尸鬼啊!”
破败脏乱的街道上,一个站着几乎就有两丈高下的庞然身影,不知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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