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孙愚冷冷地看着芙蓉问，她前面不远处，是楚心心僵硬的身体。
黄山山谷里吹来的风比来时清冷了许多，吹得孙愚眼睛涩涩的，还有什么比目睹心爱的女人惨死更让人感到寒冷的？
“你不可以杀它，有三个理由。”芙蓉好像没看到孙愚夹杂着悲伤与杀气的眼睛，径自笑盈盈地向他走来，走过楚心心身边时低头笑看了一眼，走到孙愚面前站定。
孙愚面无表情地看她走近，空气中传来的芙蓉花香并没有让他感到舒适，此时他对眼前的少女只有冷漠。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阻止他杀犼，杀妻之恨又怎么能凭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一句话而消除？
芙蓉笑盈盈地看着孙愚的冷漠，芳唇轻启：
“第一个理由，它是黄山的守护神，千万年来一直守护着这片美丽的河山，你看黄山周围为什么没有天灾人祸，千百年人类的破坏环境为什么黄山却能保持秀美壮丽，为什么黄山还有这么大片的原始森林，这都是因为它的存在而这样。所以，为了这一片土地的宁静与一方百姓的平安，你绝对不能杀它。”
孙愚心中一惊，想不到这东西果然是黄山的守护神，如果杀了它不仅会受天遣，更让他无法面对这一方的平民百姓，如果害得他们流离失所天灾人祸不断，他内心无法承受良知的拷问。
虽然心里开始有了矛盾，手上力道却没有放松，要他放过犼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芙蓉像是看出了孙愚的心里的矛盾，继续笑意盈盈地道，“算起来你们还算是亲戚呢，或者说是兄弟，龙生九子，你真的忍心兄弟相残吗？而且它的岁数恐怕比你大了不知几万年吧，可以说是你们龙族的长老了，你能灭祖吗？呵呵”
这个孙愚何尝不知道，从他第一眼看到犼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虽然他和犼从来没有交往过，但天生的血脉相吸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犼会从龙族中被剔出去，可是尊老是他心中的一条准则，现在这一点被芙蓉从口中说出，手上的力量不知不觉松了许多。
犼仍挂在空中，但已经能小口喘气，看向孙愚的眼睛竟露出了一丝乞怜，像一个被后代欺凌的老者露出的那种乞怜。
孙愚心中一软，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于是把犼放了下来，但手仍遥遥抓着它。
芙蓉眼中笑意更甚。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的就是，那个女孩又不是没救了，是报仇要紧还是救人要紧哪？”
“什么？”孙愚心头大震，芙蓉的话不啻一道闪电划过黑沉沉的夜空，在他心里投下了一声巨响，龙气立刻收了回来。
“你呀，”芙蓉白了他一眼，脸上浮现罕见的娇媚，“你真笨呢，亏你还是龙神呢，你忘了什么了吗？”
忘了什么？孙愚一愣，接着心头狂喜。
是啊，我怎么忘了《真龙诀》呢？我真笨啊。他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任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不能静心静气地冷静思考的，现在经芙蓉提醒，他蓦然想起《真龙诀》里说过白龙精魄是可以救人起死回生的。
哈哈，孙愚此刻心中的狂喜真不是语言可以形容，想想知道已经挂掉的爱妻可以重生，还能说什么呢？
他激动之下忍不住就扑过去想拥抱芙蓉表达感激，就在他即将沾上她衣角之前，芙蓉一个轻盈地转身逃了开去，立刻柳眉倒竖。
“你干什么？”一声娇喝，芙蓉使劲在脸上表现出煞气，不过在看来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好美，丝毫不下于宋诗和楚心心的绝世容颜，而那道煞气不仅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更凸显她妩媚的可爱。
“哦，对不起，对不起。”孙愚语无伦次地道歉，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是不认识的，之前双方甚至怒目相向过。
道了歉后孙愚冷静了下来，《真龙诀》说过龙气要救人有两个条件，一是快挂的人还有一丝气息，二是施术者要有一颗慈悲之心。
慈悲，他轻轻念着这两个字，转头看了一眼边上瘫在那里的犼，这时的它已没有一丝暴戾，可怜兮兮地等待孙愚发落。孙愚心里涌起一股同情，心爱的人有救了，自然对它恨意大减，何况它毕竟是龙的子孙。
就这么算了吧，他长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一场意外，也为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犼。
慈悲其实也就是宽容。
“记住以后要继续守护黄山，你已犯过一错，罚你更加尽力保这一方土地与百姓的平安，知道了吗？”孙愚对犼说出了他的惩罚。
犼坐起身来，并不下拜，仰天大吼一声，如一座尊神凌架苍生，随着这一声吼，上方的天空风起云涌像在为它造势一般。而当孙愚他们视线从上空回到它身上时，却发现它已变成一座石像，一如刚来时那样冷冷站立。
孙愚心里感慨了一下，他知道黄山至少千年不坏了。
再看芙蓉，她的脸上也是一片庄重，这让孙愚又思索起她的来历，知晓天道历史和他的一切，而他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路神仙。想了许久没有头绪，问恐怕也是问不出来的，孙愚放弃了探寻，只要她还在，谜底迟早会揭开。
解决了一个问题，孙愚还没高兴完，一个新的问题又浮上心头，虽说龙气能救人，但《真龙诀》里并没有说具体的施术，而回忆千年前的记忆，也没有过这种经历。想到这个，不禁又开始苦恼。
“老公，别担心，芙蓉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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