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优等生从军校最高的塔楼上跳了下去,他被同学师长认为是个勇敢、雄辩而乐观开朗的人,这事发生得毫无预兆。其后巡逻的教官陆续组织了几起自杀事件,他们不约而同,或许被高楼下的血迹所激。这事简直像扩散开的瘟疫,军校课程不得不暂时停课。
全国各地都有退伍老兵的自杀事件,一位悲愤的遗孀将丈夫的遗书贴到了军区大门口。那位自杀的老兵参与过对野生兽人部族的屠杀,他曾手刃与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孩子。“我们被告知它是必要之恶,即使可能良心不安。我也如此告诉自己,无论我想不想要,我都必须将恶种断绝,为了埃瑞安。”遗书上颤抖地写着,“但这根本不是,从来不是。”
铁血手段能击倒敌人,却对人们的心中之敌束手无策。习惯了血与火战略的铁腕帝国缺乏应对这种事的细腻柔肠,对士气的动员方式已经轻车熟就,但因为从来站在正义的位置,大部分时候对付着非人对象,对士兵战后心理创伤的治疗,到今天才被放到台面上。
非常不巧,埃瑞安帝国的核心地区长期被冷硬的军事化生活方式统治,能算得上文化中心的地方,在远离都城的位置——瑞贝湖。
包括瑞贝湖在内,整个塔斯马林州都是塔砂的地盘。
结果公布后的这些日子,地下城的领域完全没有闲着。
无人机与间谍们依然在忙碌,这种帝国人心动荡的时机,可以说无论是挖角还是推动对方内乱都会事半功倍。不过,塔斯马林州的来客出乎意料地仁慈,无人机带去的声音,并非雪上加霜的嘲弄。
只是歌声。
杰奎琳的声音在帝国各处的天空中响起。
经过机械转播的歌声没有游吟诗人技能一目了然的效果,但杰奎琳依然是一个非常杰出的歌手。这么多年的温柔治疗之后,她脸上已经有了鲜活的喜怒哀乐,只是依旧不在歌唱以外的时间开口。就仿佛其他时候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到了歌声之中。
或许也有一点点影响吧,由正式牧师组成的唱诗班为她配乐,这位有着妖精与海妖血统的游吟诗人低吟浅唱,优美动人的歌声流入一盘盘磁带之中,透过无人机的开口,播撒在埃瑞安帝国各处的土地上。
它清澈如山泉流淌,温柔如春风拂面,只是听到它,心灵便安宁下来。愤怒、痛苦、悲伤、愧疚……各式各样复杂的负面情绪在歌声中淡化,至少在杰奎琳的乐曲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遭受折磨的人可以什么都不想。
第一次,帝国的机械鸟破天荒地没有拦截这些无人机,任由它们飞入帝国的腹地。
一些不重要的协议谈判在帝国与塔斯马林之间展开。
法师塔中的藏书与研究者被撤走了大半,但还有一小部分留在那里,继续合作研究着埃瑞安魔力相关的奥秘。两边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地彼此试探,尽量不触碰雷区,研究者本人倒对此毫不在意——施法者的招募与隔绝也就只有十多年,不足以对帝国或塔斯马林培养多大的忠诚。法师们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塔砂觉得他们的自我程度和女巫半斤八两。
帝国批准并组织了针对军人心理健康的医疗机构,这个半官方机构与地下城的医疗部展开了合作。帝国的军人心理健康机构中有不少经验丰富的军医,塔斯马林这儿则有能舒缓神经的魔药与为数不少的游吟诗人。就目前而言,帝国只接受魔药交易,要让半法系人士前来治疗受到冲击的人们,可能对他们的心理健康没多少好处。
瘟疫女巫蕾斯丽被逮捕了,塔砂抓到她对送往帝国的魔药下毒。她很为自己没能投毒成功遗憾,宣称只要自己有机会,绝对会继续这么干。
“他们应得的!”蕾斯丽嘶声道,“当初猎杀女巫时一点没有手软,现在说弄错了就行了?哈!别开玩笑了!现在我们还要提供魔药,去治疗这些纯白无辜小宝宝的脆弱心灵?让他们全部烂死在泥地里吧!”
“这批药剂,会供应给那些自杀未遂的军校学生。”塔砂说,“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
“还没来得及而已!”蕾斯丽怒道,“他们的先人手上满是我们的鲜血,要是战争开打,他们还不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因为他们的祖先杀了你们的祖先,因为他们将来可能做一样的事情,”塔砂重复着女巫的话,“蕾斯丽,这两句理由让他们来说,也没有一点儿问题。”
女巫的眉头皱了起来,化开的烟熏妆让她看起来像只生气的小浣熊。
“祖先曾有仇怨,未来或有妨害,如果这就是合理的开战借口,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能随时随地伤害任何人与非人,埃瑞安的历史如此长,血脉如此混乱。”塔砂说,“他们当初对施法者动手的时候,不也正用着这种借口吗。”
“那又怎么样?有罪就是有罪。”蕾斯丽防御性地抱起胳膊,塔砂知道她只是想不出合理的反驳之词了。
“不怎么样,我只是告诉你,听不听得进由你。”塔砂说,“不说擅用私刑的问题,即使要审判战犯,该审判的也是应负起战争罪责的人,士兵只是巨大机械中的零件。那些在灭法运动上投了赞成票的人,如今已经是一抔黄土。”
“帝国现在的头儿还活着!”蕾斯丽立刻说,“你怎么不为最近这些年才死掉的兽人矮人主持公道?按照你的法律,难道他们
喜欢地下城生长日志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