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洼子孩子王樊二牛拍打跨下战牛来到两军阵前,手持家中积粪堆肥用的五股铁叉,背后绑着刚糊好的三杆帅字旗,瞧上去倒也威风。邻村烂泥塘庄的土霸王,贱名叫做黑头的也不甘示弱,催座下一头弯角水牛走上前来,手拖一根锄地用的方锄,腰间居然还缠着一挂渔网,坏笑连连。
施童排在队伍最后,掌管军需的半大小子癞痢头就地取材递给他两块石头,颤声劝慰他莫要害怕,其实自己怀里也似揣了个兔子,施童倒觉得非常刺激,却见身下母牛不顾诺大的场面低头悠闲吃着草,浑然没有半点紧张气,狗子虎头则趴在一侧支着耳朵,冷眼打量着这伙虾兵蟹将,那只初生不久的牛犊蹦来跳去累了,拱在母牛跨下吱吱有声地啜起了奶子,叫战意昂昂的施童很是泄气。
樊二牛见那黑头居然配备了渔网这一新奇兵器,心虚起来,生怕单打独斗被一网罩住生擒活拿了,要求以阵法作战为主,黑头见占了先机又哪里肯答应,高声叫喊是英雄就要放对单挑,还搬出说书先生讲《三国》时说的“将为军之胆,将败则军溃”的大道理。二牛脸面抗不过去,只好咬牙应承。双方勒牛各自退了十余步,眼见一场厮杀就要上演。
时值春夏之交,呼的一阵山风吹过,尘烟四起,草波翻滚如浪。突然间烂泥塘军阵大乱,就见一头惊牛颠下主人,左挑右顶搅的群牛四散奔逃,一时间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那头惊牛低头炸尾,四蹄翻飞径直向张家洼子阵营冲了过来,一路尘飞草扬,蹄声如雷。那黑头将军拨牛躲避不及只好丢了锄头飞身下牛,不料想竟落在一滩新鲜牛粪上,一踩一滑当即崴了脚腕,呲牙咧嘴作了二牛的俘虏。
张家洼子的方牛阵将士眼见敌方不战自溃,一起笑痛了肚子,可转眼之间就被这单骑闯营的疯牛唬得乱作一团,各位好汉纷纷拍牛向两翼逃窜,霎时之间就为疯牛让出一条阳关大路,直通向那条早已吓傻了的母牛,还有骑在母牛身上脸色苍白的施童。
阵前的主将樊二牛回头一看,只吓得腿软声尖,高喊“施童,快躲开!”眼见得惨祸当前,已非人力可以挽回,就在二牛用手掩目不忍观看之际,草丛中猛地跳出一条巨犬,颈间毛发蓬张,眼露凶光,怒吼一声迎了上去,挥爪扫在牛脸上,登时牛血pēn_shè,回身斜跑引得疯牛让过施童绕着圈子追向那半路截杀出的程咬金。
那被唤作虎头的大狗哪里还有平时连小孩子都可以亵玩的温顺模样,竟如下山的狮虎一般无二,迂回到疯牛身后纵身扑了上去,以口衔住牛尾竟然凭空将四蹄登飞的硕大疯牛摇头甩了出去,一片混乱当中只有二牛、施童等少数几人目瞪口呆地瞧见这惊人一幕,那衰牛摔在草地上滑出老远,一时间浑身战栗竟站不起来,再看虎头那条大狗,嘴里赫然咬着长长一截牛尾,断头处鲜血淋漓。
此战以烂泥塘庄主帅黑头负伤被擒而告失利。事后黑头询问如何将牛惊了,疯牛主人李栓柱大骂张家洼子二牛阴险狡诈,居然用美牛计将自家那头没骟干净的公牛搞昏了头,春qing滥发冲乱了自家阵脚,还说要想保住它不再癫狂,只怕还得叫它吃二茬苦,遭两遍罪。
黑头元帅不禁象说书先生口中的楚霸王一样扪头长叹:“天败俺,非战之过也!”遂打发李栓柱上山采野果以备进贡之用了。那李大伯原本就是忠厚老实之人,加上施师爷是周围十里八村的秀才文人,颇具名望,也就没追究耕牛断尾之事,只是说没伤了孩子那就阿弥陀佛了。
两座村子里的大人们绝不相信一只狗能将近千斤的耕牛甩出去的混话,连施化古听了儿子磕磕巴巴的讲述也只当是童言无稽,但纵狗行凶的罪名让施童免不了屁股受苦。只有二牛的老爹独眼神棍樊老三听了以后黄眼放光尖声大笑,说道:“一群瞎了眼的村夫庸汉,那哪里是一条狗!”当晚喝得酩酊大醉,在村子里打了一通醉拳,一家人也扯他不动,自己却说什么是在夜观天象,掉到村前的洼子里险些淹死,回家后直嚷了一宿什么“奎星即将入轨,世道又要大乱”的醉话来。
施童来到村西二牛家门前,院里那条懒洋洋的大耳狐狸狗见了虎头,积威之下慌忙夹了尾巴溜进自己的小窝。施童下了狗就喊道:“干娘,我来了!”
屋里答应一声,推门走出了樊王氏,身高脚大,是个干净利索的妇道人家,向施童招手说道:“哎吆,是我儿子来了,快进屋里,娘正想你那!”
施童忙跑过去将腊肉递在干娘手里,说道:“不进屋了,二牛哥那?”
那樊王氏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眉清目秀,脸蛋白里透红,细声接过话来:“二牛哥和爹爹去冰湖沟村捉妖怪了。”正是与施童一个怀里抢奶吃的小丫,二牛的妹子蛋蛋。
樊氏正为儿子二牛受樊老三鼓惑去学那跳大神行骗乡里的营生而气恼,听了女儿话怒道:“别提那一老一小糊涂虫,不知自个骨头几量重也配驱妖抓鬼,终有一天被妖怪捉了去!”那小丫听了这狠话立时带着哭音摇着娘亲的手道:“不要,不要,二牛还该我一只小画眉呀。。。。。。”说得樊氏扑哧一声笑出来,施童伸手指刮了刮蛋蛋的鼻子,说道:“干娘,天黑了我爹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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