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大海了。
站在船头,任由海风吹遍全身,随着船有节奏地上下起伏,跨过一个又一个波峰与波谷,我觉得身体仿佛变轻了,好像就要飞到空中一样。
阳光穿过天空中的分形白云,如丝如缕,射在船上。我躺在甲板上仰望天空,心中一片平静。
一瞬间,我忽然忍不住想到这一切都是虚幻,只不过是一串串的数据流。但我随即抛开了这个念头。管他呢,还是先抓紧机会享受一下这天空这大海吧。
纵使今后我不得不将这个世界毁灭,在这一刻,我仍然允许自己短暂地被它感动。
半眯着眼睛,我令自己沉浸到心镜观照的境界,将那个异生物传递给我的庞杂记忆一点一点排除出去。
这些记忆可能会是非常有用的信息,但它们实在太多太乱了,如果强行保持它们的话,说不定会令我发疯。
再好的东西,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没有意义。
在太阳下打了个小盹,阳光早已将身上溅到的浪花泡沫晒干,连带着皮肤都变得紧绷了。
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看见兰迪正坐在一张躺椅上,认真地研究游戏手册。
自从我们退出灵台世界后,就没有怎么聊过。他一直躲避着我。这使得我确信,他的心中还存在着对我的芥蒂。
我站起身,朝他走去。
“半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玩一个游戏这么久。”我在他身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仰起头啃一个梨,“几乎没有一个游戏,会让我沉迷超过一个月。我还记得在我小时候,十二岁的那年暑假,我的表弟上我家来玩,原本打算住一个暑假的,结果不到一个星期,他的父母就不得不把他带回家去,因为他那时恨不得杀了我。”
兰迪没有转头。但我从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的视线朝我这里晃了晃,已经被我的话吸引住了。
“那次表弟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副国际象棋。”我继续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国际象棋,而他已经学了半年。所以第一天他告诉我规则之后,我们两个试着对弈,他立刻将我杀的片甲不留。
“那天晚上,我仔细地研究了国际象棋的规则,以及白天表弟的下法。第二天两人再对弈的时候,我竟然能在五局中赢一局和一局。第三天我开始嘲笑他,用各种各样难听的话讽刺他,令他连输三局。第四天我还是执行同样的策略,他终于忍不住了,一盘棋还没下完就把棋盘摔了,和我扭打起来。
“表弟回去之后,我的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翻出一块棋盘,和我下了一局,轻松将我杀得完败。之后我苦苦研究了一个晚上他的路数,自以为有了一点心得,于是次日要求再战。但我父亲却接过我递上去的棋盘,随手砸碎了扔进垃圾箱。
“然后他说:‘只*。’“我当时大怒。然而在反复思考之后,我却开始明白了。
“游戏是有胜负的,采用任何手段去追求胜利,都无可厚非。然而游戏始终只是游戏。
“我是一个认真、有原则的人,我会在游戏中追求胜利。但当时过境迁,游戏中的一切又何必要严肃对待?后来我的表弟也明白了我的为人。我们又开始一起玩了。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仇恨?玩游戏的时候打架,始终只是游戏。
“后来他反而还更愿意找我来玩。因为他懂得,即便在游戏中是对手也好,我的行动总是可以用理性来判断的,这使得他和我在一起时至少能够放心,不会被莫名其妙地陷害。”
我啃完一个梨,瞟了一眼兰迪,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脸转了过来,认真地听我说话。
我微微一笑,随手将梨核沿抛物线扔进垃圾桶,“再说,和多一个对手相比,多一个朋友总是好事。”
说完这句,我留下一脸严肃的兰迪,自顾自地去船舱里找莎妮搭讪了。
船上的生活并不无聊,莎妮教了我们一些新鲜的玩意,包括古代西班牙海盗玩的一种纸牌、如何用朗姆酒煮鸡蛋,还有用海豚钓鲨鱼的诀窍。可惜后者我们无法尝试,因为按我们现在的钓鱼技能,最多只能从海里扯上大把的海草。
一天之后,我们就在自由港靠岸了。对此大多数人都感到高兴,大概只有莎妮是个例外。
自由港(freehaven)是大陆东岸最大的港口,也是人类三大王国之一丹罗(dunlore)的第一大城市。丹罗的首都晨风市(ehedral)为中心的一片城镇,无论面积和人口都无法与自由港相比。
自由港有多大?港口的码头(shipyard)位于城市最东边,我们从码头开始步行,花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才到达中央市政厅(cityhall)。而从中央市政厅到城市西郊,大概还要走同样的距离。即使考虑到我们初来乍到走马观花途中耽搁了一些,如果在现实中横穿这个城市的话,还是至少有两三公里的路程。
一路上,可以看到城市里的居民在忙着自己的日常生活。渔夫在码头上卸下渔获,伙计在店铺前招揽生意,妇人在小摊边讨价还价,士兵在街道上例行巡逻……
所有这些人的行动,都是那样自然真实,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们只是n。
路上,莎妮看到了一家女子服饰店,马上眼睛一亮。于是我和兰迪不得不在一边等了她半个小时。最终她花了一个银币,买了一套衣服。上身是白色的花边衬衫,下身是宽大的红色马裤,头上是一条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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