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被关进来的乾清宫宫女李映月。”
啊!?来拿她?薛嬷嬷心里一惊,瞅一眼坐在刑椅上,咬牙忍痛的人,宁寿宫一向不过问后宫事,竟然派人来带走李映月,难道这个小丫头来历不凡?
映月坐在刑椅上,痛的就要缩成一团。初时被烙铁烧烙,直觉脚底如火烧一般,却并没有如此锥心的疼,现在静下来,那疼痛却仿佛传肉过肤,穿骨入髓,直逼心口,令她颤栗不停,手脚像抽筋一样弯起。
“快,将她扶出去。”薛嬷嬷私自用刑,理亏心虚,忙命长贵扶映月出去。
慎刑司门外,顾问行带着两个小太监负手立在廊下,环视四周,这慎刑司,倒是和从前没有变化,十年如一日。再看看自己,却以华发初生。世间,最无奈,物是人却非。
正在黯然间,瞅见映月被扶出来,脸上倒无伤痕,心正放下,却低头一眼瞅见她鲜血淋漓的脚,不禁大怒。抬脚踹上扶着她出来的小太监长贵:“作死的奴才,你们这些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映月被扶着,半倚在门框上,一只脚着地,脸色刷白,冷汗淋漓,却还是忍痛拦住顾问行:“总管,不怪他们。”
不怪他们,要怪就只怪自己太轻敌。
顾问行自知对小太监们发火也没有用处,吩咐道:“还不快去找个软架,抬着姑娘。难倒要让姑娘自己走去宁寿宫?”
宁寿宫?映月方才仿佛就听见是宁寿宫来拿人,现下见着了在宁寿宫的顾公公,才敢确定。难道是锦绣去求了太后吗?
宁寿宫里笼着地龙,温暖如春。太后穿着茶青色缫丝云鹤纹氅衣,外罩着石青色卍字纹褂襕,头上簪环全无,只有一支金扁方固发。低垂着眼,手中转动着念珠,低头看着如是抄写经书。对跪在地上的映月充耳不闻。
顾问行立在一旁回道:“太后,人带来了。”
太后眼也不抬,只嗯了一声,继续沉默,指指经书上的一处念道:“‘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这句好,多抄两遍。”
如是应了一声,抬眼看了地上跪着的人,只一瞬就把目光收回。
映月跪在地上,听着太后所说之语,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世间种种,却是有因才有果。好比,她与戴萤之间的仇恨,到底是起自何时她都快忘记了,只是因生果,果化因,一再重复。只绿杏落水一事,就纠纠缠缠牵扯了近半年时间,却还是难以清算。
“太后,她该如何处置?”顾问行终还是按耐不住,又再开口。
太后微微抬眼,瞥一眼顾问行。心里纳闷,这顾问行,向来对任何事都不挂心,一心只当个烧茶的槛外人,不知此次为何对这个李映月的事如此上心。
“人是你要带来了,既然带来了,你自处置不就是了?”
顾问行低头不语。
太后叹一口气,念他忠心不二,曾为自己挡过疯女人的刀,终究是不忍苛责他。只对跪在地上的映月道:“算了,你抬起头来。”
她闻声低眼抬头,因为忍痛,脸色苍白,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却也显得更加娇弱动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生的着实好,上次还未及细细看,不怪那些女人想置你于死地。”说罢,转头对顾问行:“把她关到静室去,等皇帝发落吧。”
顾问行“嗻”了一声带着映月退下。
映月被两个小宫女扶着,跟在顾问行身后往静室去。太后一向虔诚礼佛,对待宫人也是仁慈宽容,宁寿宫的静室虽然也是用来关犯了错的宫人的,却不像承乾宫的暗房一样昏暗肮脏。静室北侧摆着大悲观音像,地下三个草蒲团,南墙上有窗,阳光能照射进来,倒是很静谧安然,适合静思己过。
跪坐在蒲团上,映月望着观音坐像,双手合十:“大慈大悲观世音,信女在下,别无它妄,只乞公正二字。”
“公正?在这宫里,你和谁去求公正?和皇帝还是和太后,还是佟贵妃?”顾问行站在门口,看她跪在地上求佛,声音里尽是无奈与嘲讽。
映月回头见那两个宫女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屋外,才低低开口问道:“顾公公,是您向太后求情把我带出慎刑司的?”
顾问行瞅着她如水双眸点点头。映月却觉得他虽然眼睛看向自己,但是心却不是在看她。仿佛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为何?我与公公只有一面之缘,公公不怕被我连累?”
他不语,只是静静望着窗外的枯树出神。良久,终是叹息一声,开口:“你可你记得上次在宁寿宫,我问你,你姑姑的名字?”
映月点点头,上次她还想着再见面要问一下他为何知道姑姑的名字,可是,那次出了宁寿宫就遇上了戴萤,惹出多少事端,至今未能脱身。
“你姑姑有没有和你提起过一个姓顾的男人?”
姓顾的男人?好像有过,不过姑姑走的时候她年纪还小,才十三岁,刚来到这里,根本就糊里糊涂的,连亲近的人都不大认识。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这句诗,你听过吗?”
她摇摇头。
顾问行叹息一声,遥望着窗外,眼中难掩哀伤流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康熙四十一年的冬天,那年冬天出奇的冷,穿着棉衣还挡不住猎猎北风。雪珠子簌簌落下,打在人脸上隐隐作痛。我抱着画好的丹青往集市走,本想趁着书铺关门前再卖上几幅画,以换取年节一顿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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