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花道:“你不在乎,不等于你父母不在乎。”
崔大安道:“我家五个儿子,传宗接代,有的是人,怕啥。即便我们五兄弟生的全是女儿,那才叫好,那叫满园春色,毛脚女婿把门槛儿都踏烂了。”
何桂花道:“不行,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们百年之后,四海镖局还得办下去。”
崔大安笑道:“女儿也可以接着办呀,何必一定要男孩子才能办呀。”
何桂花道:“你看看,哪有女人办镖局的?女孩子不该独自肩挑重担,干这种刀头舔血的活儿,就是女儿想干,我也不让。”
崔大安道:“那怎么办?”
何桂花道:“你再娶个二房。”
崔大安道:“你不怕我把你休了,把二房扶正了?”
何桂花道:“只要他能生儿子,休便休了,只要‘四海’这面镖旗不倒就好。”
崔大安道:“这可是你说的。”
何桂花道:“我早就琢磨透了,既说了,就决不反悔。”
何桂花物色了六、七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让崔大安选择,崔大安从中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结果,竟给他生了三个男孩子。
崔家的人自然欢喜,何家的人也皆大欢喜。
三个男孩子全是由何桂花一手带大的,比他们的生母花费的心血还要多得多。
从此,崔大安与何桂花的感情更好了,何桂花比二房大七、八岁,姿色也远不如二房,崔大安却偏爱与何桂花呆在一起。跟二房在一起,他俩好象没什么话好说,有时,床上行完了巫山云雨,觉得马上就走,脸上抹不开,却说不了几句话,就把该说的都说尽了,想再聊几句,不知聊些啥好,俩人好象都象在找话,都想再聊两句,显得近乎一点,无奈实在找不到话头,真累,比干活儿还累;与何桂花在一起,却特别放松,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有时,还真能说着说着,就相互补充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四海镖局的许多规章办法,逆境时的对策,就是这么聊出来的。聊天时,崔大安觉得心绪安静愉悦,一晃半天一天就过去了,平时,何桂花又体贴温柔,还做得一手好菜,崔大安怎舍得离开她。几天不见,就想得要命。夫妻俩象一对形影不离的鸳鸯,早为江湖上人所津津乐道。
此刻,霸王鞭崔大安夫妇正准备用餐,见一辆马车驶过,赶车的人倚在车座上打盹,歪着个脑袋,口水长长的挂在嘴角,双手抓着车座扶手,腰间挂口剑。
何桂花道:“大安,你看,这人睡着了,马车还在跑,多危险啊,快叫醒他。”
崔大安正端杯喝酒,突然,脸色一沉,向妻子丢个眼色,“嘘”了一声。
夫妻俩早已历练得心意相通,何桂花知道事情有异,即刻止声。
马车转瞬跑了过去,车后扬起一片尘土。
崔大安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手背上青筋暴露,“啪”一声,那酒杯竟碎成了粉末,手心被碎瓷片划出了血,鲜血和着酒水一起流了下来。
“你,你,怎么啦,大安?”灵蛇剑何桂花失声惊呼。
她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膏药纱布为丈夫包扎。崔大安道:“刚才那赶车的,是阴山一窝狼的人。”
何桂花道:“你怎么知道?”
崔大安道:“他佩剑的剑鞘上有个黑翡翠雕成的狼头,不知他是一窝狼中的老几!”
何桂花道:“你没看走眼?”
崔大安道:“我几曾看走过眼!”
何桂花道:“为何不截杀了他。”
崔大安道:“阴山一窝狼常数人结伙而行,车中不知有几人?车后可能还有同伙,这次务必不能让他们跑了,要悉数擒杀,不留活口,既为我儿报仇雪恨,也为百姓除害。”
说到此处,何桂花已是泪流满面,嘤嘤啜泣,不能自持了,她道:“我儿传玉啊,你死得好惨呀。”
崔传玉虽是二房生的,何桂花化的心血却最多,那孩子从小调皮捣蛋,没让她少操心。
崔大安道:“桂花莫哭,你看又有一骑驶来。”说着,他将草帽扣在脸上,遮掩住脸面。
何桂花立时背过脸去,拭去泪水。
果然,一高瘦汉子,脸上有条可怕的伤疤,腰间挎口弯刀,刀鞘上也有个黑狼头。骑着匹白马,匆匆奔来。那高瘦汉子只有一只眼睛,扫了崔大安夫妇一眼,也不搭话,一闪而过。
崔大安道:“听说阴山一窝狼,从不单独行动,总是三五成群,结伙作案,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作案后立即四处星散,逃得无影无踪,官府也拿他们没招。这次,他们该活到头了。”
崔大安说着,提起钢鞭,向地上狠狠一顿,钢鞭嗖一声,竟插入土中有两尺余深,还不停地嗡嗡颤动。
那杀子之痛,崔大安夫妇永远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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