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参天大树后,悠悠转过一个人影。月白衣袍,襟前几抹骇人的鲜红。
苏慕神色看不出波澜:“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无量冷哼一声:“我不是想帮你,你莫要想。本仙君向来看不惯天上那群老顽固。“苏慕嗓音干涩:“如此甚好,我先走了。“强自支撑着移动了几步,兀的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瘫倒下来。无量眼疾手快念了个诀,护住苏慕仙身。苦笑着摇头:“苏慕仙君,你也太瞧得起自己。虽说这九重天你难逢敌手,可这上古留下的锁妖沉壁,你当真以为你说破就破?“苏慕皱了眉,神色痛苦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无量一扬眉:“罢了,今日就让你再欠本君一个人情。回我天机阁罢。“说罢低声默念,两人身影逐渐隐去。
却说通天树洞里,又是另一番光景。锦帕浑身伤痕,成日关在那锁妖沉壁。加之刚刚奔逃又费了些力气,难免体力不支。树洞里荆棘一片,乱石丛生。锦帕不久便吁吁喘息,口渴的紧,她抬眼望去,树洞里光线昏暗,只瞧得见大约在数十步之外,依稀有一小小的泉眼。锦帕咬紧了牙,一步一步挪过去,身上疼痛难忍,她快要昏过去,好不容易到那泉眼旁边,这才看清楚,这汪泉眼,澄澈清透,汩汩流淌中,存着一线若隐若现的血红。而这泉眼周围,竟然一棵荆棘也无,只有些细密的草针,围绕着泉眼生长。锦帕渴的急了,思忖着这条命左右也是捡回来的,一横心,闭着眼俯下身子喝了几口。泉水入口有些涩口,对锦帕来说却是救命的水,锦帕饮够了水,又取了些水净了净脸。
昏暗中,锦帕发现自己的双手仿佛有些不同。浸过了泉水的手,干净白皙,没有一丝伤痕。锦帕诧然,难道这鲜为人知的泉水,竟然有疗伤的神效?她来不及细想,取了泉水细细的擦拭自己身上的伤口。果然身上的疼痛骤然减轻,有些发痒,过了片刻再摸那伤口,竟然是完好如初的光滑。锦帕有些疑惑,为何在这树洞里有这样神奇的一眼泉水,却从未听人提起?她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不要再乱想。自己已经是这九重天上滔天的罪人,又何必再关心这里的细微枝节?休息了约摸半个时辰,锦帕起身,继续往树洞另一端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似得回过头来,跪下了身子,对着泉眼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才整了整衣裳,继续往前行走。
小道越来越窄,锦帕弯下身子小心避过树叉,逐渐走到了尽头。锦帕洞里走了甚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一抬眼,却被眼前之景震了一震。
自己仿佛现在浮云之中,原来这通天树洞与人界的入口,竟是这万丈高山的山腰。锦帕一转身,发觉那洞口不知何时隐去,伸手一触,只剩厚重的山泥。她催动灵力,好在九重天那群神仙关了自己,却未曾封住自己的灵力。她念了个诀,一转眼,便到了山脚下。
这地方宁静的仿佛世外桃源。近山如屏远山如黛,几只飞鸟略过湖面,不远处袅袅炊烟,想来应是这山野人家了。自己修为尚未到家,三餐不可废。锦帕略一思索,抬脚往一户人家走去。
农院里随意栽了些花草,鸡鸭都圈在一角。一位老妪佝偻这腰在院子里剥着玉米,见锦帕袅袅婷婷的站在了柴门前,和善的站起身来,问道:“姑娘,有何事?“
锦帕刚准备回答,突然脚边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抱住了,低头一看,却是一个梳了发髻的小女娃抱着自己。锦帕低低一笑,蹲下身摸了摸那女娃的脑袋。女娃也不怕生,一双眼睛滴溜溜瞅着锦帕说:“神仙姐姐,你长得真美。“那老妪板起了脸:“二丫,不许胡闹。“锦帕朝老妪羞赧一笑:“不碍事的。这孩子很可爱。“老妪听到别人夸她孙女可爱,自是十分高兴,向锦帕问道:“姑娘看着面生,想来不是此地人,从何处来?怎么孤身一人在这远僻的破落寨子?“锦帕嗫嚅道:“我,我是随着家父出门游历的,不想半路遇了贼匪,我与家父走散了,一个人流流落落,到了此地,身上既无银两,也...烦请婆婆能否施舍我一些饭菜...“老妪听了深信不疑,同情的咂咂嘴:“现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姑娘是打宣城来的罢?“
锦帕应了,问:“现下是哪里?“老妪一边张罗着饭菜一边答道:“咱们这是齐国边陲的一个小寨子,出了东四十里就是齐国境内,那里可比咱们这热闹多啦。“说罢努努嘴:“姑娘看前边,是西渡山,翻过了那山,就是那齐国落凰城了。“锦帕点了点头,那西渡山,便是刚刚通天树洞隐去的地方了。
老妪引锦帕进了屋,一方木桌上齐整的摆了一碟子酱豆和一碗粗米饭。虽是简单,却十分干净。锦帕感激的道了谢。老妪连连摇头道“姑娘无需如此客气,姑娘这般神仙似的模样,走到哪多的是人愿意照拂。老婆子我见了,也是十分喜欢。“锦帕用罢饭菜,走出柴院,离开了九重天,未曾想人世间如此平静,远远比那冰冷的仙界温暖。
走到湖边,湖面如镜,照出自己的影子。锦帕心里生了一丝异样。若不是因为这张脸,自己也不会那么快招来祸患。苏慕呢?苏慕在九重天万年有余,是不是也见过朱雀?是不是他见自己第一眼时就已然知晓?呵,还想他做什么,左右与他再也没了牵连。那样清高的他,又那般爱作弄她,想必也是因了那朱雀的缘故罢。可她竟以为他会护自己周全。她忽然有些讨厌自己这张脸。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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