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机极快,借着这股忧伤情绪,立刻泪如雨下,泣叹一声:“东部是真识我孙家门阀之风气的人啊!”
张纮是看着孙策、孙权成长起来的旧臣,见他如此伤心,到他兄弟二人,都是年未及弱冠便不得不负起振兴门阀、光大孙氏的重任,不禁也老怀感伤起来,流泪不止。
吕范被这悲戚的气氛感染,到知人善任的孙策以青年有为之身,却意外中道崩殂,致令孙氏霸业成空,江东前途一片昏暗。苍天,对江东何其不公啊!也是忍不住热泪盈眶,轻轻捂住面目。
站在孙权身后的周泰莫名其妙,不知为什么忽然大家都流起眼泪来,摇摇头,急忙命人取来热水白巾,请三人净面。
张、吕两人互相看看对方的泪脸,起旧日和衷共济,一心辅佐孙策的情谊,忽然之间,彼此恶感大减,都觉心中似乎有一股细细的暖意,充盈胸际。
孙权抹去泪水,神色坚定起来,忽然问吕范:“那庐江李术,可愿归还叛将宋定?”
吕范道:“臣正要说此事,令使至今未回。”
孙权道:“使者出发有多少日子了?”
吕范道:“已四十七日。”
孙权哼了一声:“如此之久,便有两个庐江那么远,也该回来了罢?”
吕范道:“臣料他仍是以拖待变的法,未必便还。”
孙权冷冷道:“我对他仁至义尽,他竟敢再次拒绝我的命令?”
吕范道:“李术不与吴郡沟交音信,已有半年之久。而他三拒主公之令,更是昭显此人实在是心怀异志,非同寻常。以臣之见,应当速速派遣大军征讨,以防不测之变。”
张纮皱起眉,道:“李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确实该解决这个问题了。”
吕范看看他,温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道:“臣已作好一表,预备主公发送曹公之用,请主公明裁。”
孙权接过那表章,细看一遍,转手递给张纮,暗:“子衡果然周密,早已猜到我的心意。”
四月,当孙策箭毒发作薨时,孙氏当时已掌了握稽、吴郡、丹杨、豫章、庐陵、庐江六郡,东汉原本无庐陵一郡,孙策分豫章一半,设立此郡,故为六郡。孙权承兄基业,四方发书,各郡太守俱遵令返回吴郡奔丧,惟有庐江太守李术只派遣使者回吴吊唁。孙权以当时众心未服,强行忍耐,没有发作出来。两个月后,江东情况粗定,恰逢长沙太守张羡背叛刘表,遣使告急求援。孙权令李术配合庐陵太守孙辅攻击江夏,牵制荆州军的力量。结果孙权的手书李术接是接了,但却依然按兵不出。孙辅孤军不敢轻动。张羡不久后便听从桓阶的建议,转而向许昌称臣,江东不肯来援是重要原因之一。孙权自觉失信于人,更因丧失趁势夺取荆南四郡的良机,心中怒极,已有出兵消灭李术之意。十月初,飞月军上军司马宋定被部下告发贪污军饷,派人捕捉时,已乘间逃脱,亡命而去。上个月,中护军周瑜的细作发现宋定被李术收留,充任李的贴身卫士长,立即报告了孙权。孙权让吕范去向李术索要,实际只是要试探李术的态度,麻痹他的心。
张纮定睛去看那表,上写:“书呈曹丞相大人,严刺史象昔为公用,却为李术所害。此人凶恶,轻犯汉制,残害州司,肆其无道,宜速诛灭,以惩丑类。今权欲讨之,进为国家扫除鲸鲵,退为严刺史报塞怨仇,此天下大义,夙夜所。李术畏惧,也许向明公诡说求救。明公所居,阿衡之任,海内所瞻,愿勿复听受。”
估计他看得差不多了,孙权道:“我欲引军讨逆,二位以为如何?”
张纮道:“李术杀害朝廷所派严象刺史之时,我在朝中就听说了。此表一旦呈上许都,我军进攻庐江时,曹公必不救之,李术死矣!”
吕范出异议:“庐江面对我军,背靠曹公,侧向却是刘表,曹公诚然不救,但若刘表出动江夏军相援,奈何?”
孙权微笑一下,道:“我早已修好一书,昨日令人送往长沙,请张太守务必再坚持一个月。我豫章、庐陵二郡的兵马,即将出发相援。”
张纮和吕范都是一怔,齐道:“主公,我们当真要援助长沙么?”
孙权笑道:“不错。长沙被围,已过半年,江夏军也快耐不住了罢!”悠悠看看二人,道:“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张纮恍然大悟,原来主公打的是先驱虎吞狼、再鹬蚌相争的主意,道:“主公高见,张羡若得我方承诺,必定坚决死守,纵然蔡瑁得江夏军援助,也未必能短期攻陷长沙。那时,我军击灭李术,当无外忧。然后趁他们都已疲惫,再出兵南下,尽得其利。”
孙权笑道:“东部深得我心。”忽然身体一挺,坐直了脊梁,正容道:“今汉祚中微,天下扰攘,英雄俊杰各拥众营私,未见有抚危济乱者。我已受朝廷封爵,当承父兄之业,为朝廷外藩。东部润色此表,还请将我的意思完全表达出来。”
张纮道:“方今世乱多难,我主诚能继父兄之志,聚兵吴,则荆、扬可一,仇敌可报。然后据长江,奋威德,诛除群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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