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锄这时也惊觉过来,展臂一搡,登时让全无防备的邓钧摔了一跤。
“砰!砰!砰……”
邓钧心跳如雷,摔在地上也不觉痛,只深深吸了口气,将口鼻间一丝馨香嗅个没完,脑子里一阵酥麻,将那甚么念力,甚么法力俱都忘却了。当初在登州时想不通的一些个事,如今豁然开悟——譬如那毛太公的败家公子,变卖了祖产去季梅楼里为一风尘小娘赎身,转眼从富户沦为破落户;譬如那挑担卖炊饼的陆瘸子,为个名声不甚好的寡妇与人搏命,最终落进大牢;再譬如有一金榜题名的进士郎,辞去天子指婚,抛弃功名不要,还乡与一民女结庐而居,过那清苦日子。
当初他想不通那些人缘何为一雌虫舍命、舍利,如今却明晰了——那一阵酥麻带来的欢喜,比之入魔时触及元神长生之境的喜悦半点不差!这般妙味枷于身上,实难挣脱,不愿挣脱!
于是,尚还羞赧的蔡青锄便见红袍童子痴笑着捏了个法诀,口中喝了声:“长”一道猩红血光陡然生出,但见他身量一指一指地长高了起来,转眼便成绒须少年模样!再过一息,他筋骨尽数伸展开来,却成了一个飞眉入鬓、朗目如星、鼻似悬胆、唇呈一线的俊美青年。
她还未曾转过思维,又见改了形貌的邓钧走一步凑上近前,开声道:“师姐,你看到甚么才惊慌成那般模样?莫怕,有我在。”
“啊!”猛然回过神来的蔡青锄忙地后退一步,躲开朝自家肩头拍来的一只手,旋即出声叫道:“你作甚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吓人!快变回去!”
邓钧摊手一笑,道:“以我修为,催熟变老容易,想要还童却无计施为了。”
蔡青锄闻言,抢上前去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要朝脑门上狠拍两下时,却觉这张脸怎么看都不若原来舒服,终未能下得手去。到这时,她已隐约也猜到了这位师弟变化形貌的缘由,当下既羞又气,指向内间说道:“里边有位元神高人,后天五行旗当是掩不住你我形迹的。你到这时还来作怪!”
听得这话,邓钧心下一震,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一手取出了接引己方二人破开金光禁法的梭子,探头朝着宝物沉浮的屋子里望去。目光所及处,只见右侧竹木搭建的墙壁破开了一个一人大小的破洞,有个面目不清的身形立足其中,正自虚实变化不休。
饶是先已得了蔡青锄的提醒,邓钧此时却仍觉头皮发麻。他这才知晓那混地散人缘何后被吓得行功出岔,自家这为师姐又因何会显出惊惶神情。双方人物心中俱都有鬼,各施算计时却发现有高人悄然旁顾,如何能不惊骇?
虽未动用法力、念力去做感应,但他有过元神境界的体悟,乃知身形能在虚实间变化的人物定是元神高人无疑,便对蔡青锄说道:“师姐,修为一到元神境界,感应起方圆百里的气机变化,便如掌上观纹一般明晰。后天五行旗虽是件好宝贝,但恐怕也瞒不住那人,你我是当下离去,还是出去拜见一番?”以他心中所想,此番自家得了几件法宝已是喜出望外了,日后只需全心加深修为,出人头地就便之日可期,无需再为眼前事物与一位善恶不明的元神高人打交道;只怕这位师姐心有不甘。
果然,蔡青锄稍作思量,转腕从邓钧手里挣脱了出来,眼望屋中一干宝物说道:“此间宝贝虽多,元神高人却未必桩桩件件都能看上。且先现身拜见一番,看他是甚么意思。”
说着,她一步跨出后天五行旗,朝那身影施了一礼,道:“晚辈五行宗蔡青锄见过前辈。”
邓钧也忙地跟了出来,正要依法拜见,却见那元神高人不曾应答蔡青锄,心中道声不妙,便也不做言语。他只一边紧盯那人,一边伸手揪住了自家师姐的衣裳,藏在袖中的一只手捏着梭子,随时准备灌注法力进去。
“前辈究竟是何打算?”蔡青锄出身份数正教十派的五行宗,且还是二代弟子之尊,修为虽因功侯所限不怎么高明,脾气却是不小。见得那人不作应答,她面色便不好看了。
邓钧心中叫苦:“这般处境你还耍什么性子?五行宗了不起么?那哈哈儿与朱洪出身亦都不差,不也被我灭了去?如今四下五人,若是元神高人起了杀心,你那师门连仇家是谁都查不到……”
这般念头一转,他一边加紧了防备,一边也出言道:“前辈要是有些个看不上眼的宝贝,我俩便拣来取用;若是不然,只当是机缘造化不够,前辈放句话出来,我们转身便走。”
这话说完,那身影仍不出言,却在原地乱转了起来,继而连番筋斗。
见此,邓钧与蔡青锄对视了一眼,心都顿时生出了同样念头:莫非这高人是假的?
一成元神,举世称尊,寿元无量,神通无穷,怎么会在人前无故做出这般举动?
奈不住地,邓钧便运使一丝念力朝那身影绕去,却觉是将一根茅草插入了炭火之中,触及一分便消逝一分;复又放出法力感应,亦觉那人内敛着澎湃厚重的法力,如岳如海,相较之下,自家直如渺小浮游。
可偏偏那高人对施法试探之举毫无察觉似的不作反应,他心中愈发地疑惑不解。
便在这时,蔡青锄运使法力去试探了一番,结果自是与前者无异。思量片刻,她目光落在了墙壁破洞下方堆积着的事物上,见得内中压着一副破烂残损的画卷。施法收取到手中,看过一眼后,复又抬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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