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内外如何交困。崇祯第三子定王朱慈炯仍被拥戴为大明监国。新君上位照例大封群臣。马士英加封太师。史可法加封太保。并列三公。两人的党羽故旧随之鸡犬升天。瓜分了朝堂上的所有美缺。自此南明小朝廷形成了内外两大重臣分庭抗礼的政治格局。
追辑唐王朱聿键的谕旨明令发出了。为了缩小恶劣影响,不但弑君之罪由朱聿键一肩担了。就是桂王与潞王之死也都栽到他的头上。政治从来所谓真相。只有需要与否。
罪名是定下来了。人却是抓到的。其实马士英很清楚是那家势力在支持庇护朱聿键。宫中内讧时郑森就站在朱聿键在身旁。只是对于远在天边的福建他实是有心无力。所能做的唯有去信严词申斥郑芝龙一番。
朱慈炯监国的次日一早。心忧江北的史可法便迫不及待地带兵离开了。
江面上千帆争竞。船上的万余江北兵卒恋恋不舍地向六朝古都投去最后一眼。与来时相比他们的腰包普遍大鼓。各级将佐身边还多了些新抢来的良家妇女。出于某种妥协没有人敢夺去他们的猎物。就是被掳女子的父兄夫家赶到了码头。又有幸找到人。也只敢以金钱相赎。没有那个运气的。就唯有自求多福了。
从前读史。罗虎总在诧异弘光朝坐拥东南福庶之地。何以会灭亡如此之速。可看着眼前地场景。他明白了几分。
最大最豪华地官船内。
江上的风浪颇大。船体摇晃得很厉害。可史可法宁可时时绷紧着身体。也要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态。
在感情上讲。史可法是宁可死上一百遍。也不愿放弃为崇祯复仇。可理智又告诉史可法以南明如今的孱弱。满清的狼嘴下生存下去。必须依附与雄踞西北的流贼。
真正说服史可法的却是马士英为他送行时那番交心之语:眼下大明好比一个已经断了气的人。只是棺材板没有合上。宪之啊。你我这些臣子的大节就是让大明正式下葬那天来得晚些再晚些。为此便是饮鸠止渴。就是背上千古骂名。亦要甘之如怡。
想到十五岁地现任监国。史可法更有一份不足与外人道的忧患。人都说定王仁懦。今日见了。定王于进退揖让间对阁臣们也煞是尊重。可史可法却从朱慈炯的眼底看到了一团火焰。十几年宦海沉浮。他对那火焰的成色再熟悉不过了。那是yù_wàng。是控制一切的yù_wàng。再联想到崇祯皇帝未曾登基前对魏忠贤的虚与委蛇百般讨好。史可法于不寒而栗间已是汗湿重衣。难道大明注定就是要亡在君臣间的争权斗法上。想到硬挤上船队的罗虎和他麾下地数百骑兵。史可法的心情才稍稍轻松了点。少年得志。就逞强好胜为自己所属的阵营。也为自己争个脸面。出个风头。大不了在战事吃紧时将这些客人统统送回金陵。免得罗虎死在江北。平白坏了两朝地关系。
或许是太耗心神了。浮想连翩中史可法竟在椅子上睡着了。那呼吸绵密而极富规律。一如他的行事为人。
隔壁舱房的罗虎那想到自己会被史可法当成累赘。他可是想做扬州万民的救世主地。
“真想不到。徐州这么快就丢了!”罗虎气呼呼的把一叠南明的军报摔在舱板上。如果扬州是金陵最后的屏障。那徐州就是扬州乃至整个江淮地区地门户。门户如此轻易的洞开委实叫人沮丧。
“残明地守军根本就弃城而逃。”正品着一盏香茶的袁文弼的声音不高。可句句都点在要害上:“徐州城城高壕深却为四战之地。周围一马平川。一旦被围便无路可逃。没有与城偕亡的决心。是守不来。也不敢守的。”
罗虎斜着眼睛瞟了袁文弼一眼。语气很冲地质问道:“此次南下的清军究竟有多少人。谁来统兵!”
对这个行事毒辣的野心家罗虎很不感冒。却又有需要他脑子里的情报。需要他精准地分析。只得拘在身边控制使用。
“总兵力二万八千人。其中有四千满蒙旗兵。五千汉军旗兵。其它的都是山东当地的绿营兵!”袁文弼所煽起的金陵兵变本来就是清廷再度南下一个组成部分。对于这些自然是如数家珍。
罗虎没有言声。在西抗顺军的同时。满清能抽出这么多的兵力实属不易。他能理多尔衮的心思。以如今的时势。清廷纵使全力以赴也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击跨顺朝。而此时清廷本质上还是一个抢劫团伙。长时间地光死人没有收获。别说投靠的汉人士绅看不到希望。就是满蒙八旗内部也非嚷着退回关外不可。于是乎。多尔衮就咬牙打起了江南主意。能侥幸成事最好。不能成也能掠夺个够本。好好地给内部打打气。
“领兵是豪格!”袁文弼谈起自己妹夫时可没有半点脸色:“不过有一人比豪格还值得注意。此人既是大军的军务参赞。又是内定的江南政务主持。还是崇祯曾经最信任的股肱重臣。”
“洪……承……畴?!”罗虎当下便把自己对南下清军力量的估量调高了一倍。这无疑是对洪承畴的个人才能的极大赞誉。却也是汉民族最大的不幸!
“你的麻烦还不止这些。”袁文弼一副教师爷的脸孔。颇为幸灾乐祸:“你欲以局外人的身份介入扬州之役。调和残明各方矛盾。从而保住扬州。撑住东南半壁。这份心思是好的。却忽略一些最不该忽略地东西。”
“有话直说!”罗虎居高临下地喝斥道。
袁文弼毫不在意。只管侃侃而谈。指点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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