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张口维护如空,立即被季越凶巴巴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在心里骂着自己没有出息。季越则以师徒告别外人勿扰为由,最后将如空半推半轰请出了房间,如空出家人,以德报怨,边走边回头提醒他:“阿弥陀佛,小施主的胃现下不能吃太甜腻之物,粥在厨房熬着,一会儿会有人送过来……”
砰——!
门声震耳,余音绕梁。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出家人。”入夜之后,外头又冷了几分,我把床上的棉被裹在身上,裹成了个球,盘腿坐着看季越。
季越抱之不屑一笑,道:“为师倒是不知道阿迷的口味如此特别,竟是喜欢出家人。真真叫做胳膊肘往外拐,枉为师忍痛把玉石行里那块上好的和田暖玉送给了知县,白白打了水漂。”
咦?
“不是一万两银子吗?”
季越愈发不屑,嗤鼻:“为师会送钱这样的俗物?”
送银子的,不是他?!
季越大约看我一脸受伤,自愧不如,遂又改口说:“一万两银子?!开玩笑,这级别的,为师最多送五千两。”
于是,我整个心肝脾肺肾都跟这隆冬腊月里的一棵枯树般拨凉拨凉又死气沉沉。
私以为,这师徒是没办法做下去了。
但,古人常说,绝处逢生、柳暗花明,是鼓励我们不轻言放弃,要对生命充满希望。季越旋即递给我一块樱桃糕,笑得比狐狸还狡猾,只听他说:“阿迷,不急的,为师想过了,那呆和尚处虽然下不了手,可他把你们送到京城就要功成身退,以后的事情……宫里说了算。”
我眼睛闪亮,“师父的意思是……!”
他点点头,拍拍我肩膀上的棉被,叮嘱我:“所以你暂时就跟着大伙儿乖乖进京,别再捅娄子惹人注意。为师会一路相随,咱到了京城以后买通宫里管事的太监,别人要选上难,你要落选还不容易?这些钱你先拿着,见机行事。”
我低头想了想,觉得季越这话除了“呆和尚”三个字不对之外,其他说得十分有道理。事情不到最后都有千万种可能,死刑犯上了断头台只要人头没落地,随时都能劫法场,是不是?遂收了银票,吃了口樱桃糕,精神顿时恢复不少。我想,再不济就在宫里出点洋相,哪怕脸丢尽名声毁,若为自由骨,两者皆可抛。只是——
“师父,你快瞧瞧我的脚上是怎么回事!”
那七颗形似黑痣的不明物体,总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卡在哪儿难受得紧。
大老爷们见我脱袜子,形同闪电,咻地略到远处,神情嫌弃无比。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如空的好。季越从寇远那儿掳走我的时候,已经八岁,读书写字做饭穿衣洗澡都养成习惯,生活自理,丁点不用他操心。
所以他看了一眼先感叹道:“你脚底有那么多痣,好奇葩。”好像觉得我天生就是这样的。
我郁闷,“这不是痣,师父你看看我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哦……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又偷偷下毒玩了?!”他教我用毒的时候,会偷偷给我下毒叫我以身试毒。
季越扬起脸,“切”了一声,不屑于跟我争辩那些有的没的。他尽管大部分时候没有寻常师父该有的样子,但一本正经起来还算靠谱,沉色问我:“突然生出来的?”
点头如捣蒜。
“手伸出来。”季越命令,我乖乖伸手。他先看了看我的手掌心,然后把我的袖子撸起来,冰凉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脉搏上,静静诊了一会儿,眉头作紧,良久不语,只摇头。
我心里十分害怕,怕他说出什么命不久矣药石无灵的坏话。
“师父?”
他抬眸,俊脸无颜色,问我:“什么时候出现的?最近谁碰过你没有?”
“就今天我脱鞋子的时候才看到,前天我洗脚的时候还没有!”我认真回答,至于谁碰过我……“师父你指哪种碰?撕衣服那种还是摸小手那种?”
季越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在那儿跳,直射过来一个凌厉的眼神,我摊手无奈道:“今天唐熙和如空碰过我,昨天衙役也碰过我,算到前天的话,师父在我脑袋上给过一个板栗……还有,阿飘跟我睡了一晚上,她也碰过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抱着脚丫子打量,每一颗黑痣的大小与芝麻差不多,合在一块儿看上去,成串而非芝麻大饼那般成团,串起来的形状,有点像条蛇又有点像个勺子,我一时毫无头绪,复抬头望向季越。
“宋之飘人呢?”
“……不知。”
季越冷笑,“为师好像从前跟你讲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今个儿自作自受,活该。”他是明显怀疑阿飘对我做了手脚。农夫把快要冻死的蛇捂在怀里,蛇醒过来咬了一口农夫,农夫就这样傻傻被毒死了。阿飘也这样咬了我一口,可比当时我在公堂上出卖她狠上数倍。原来她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十倍奉还。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毒?”
“为师,其实不知道呢。”
“那你和宋之飘有什么仇?”
“为师压根不认识她!”
……
这天晚上季越陪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他难得态度和善温柔,给我一个劲的布菜,还说了许多嘱咐的话,给我打了许多投机取巧的比方,说白了他是根本不相信我的智商能应付选秀这件事情。说的最多的一句是,阿迷,你乖乖进京就好,为师会给你打点好。
告别时,我拉住季越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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