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媚的夜晚，金色的月轮高挂在银蓝的天空。月边有一圈淡淡的光晕，纯白如新娘的婚纱。十七岁的阿青，已是个英俊小伙。青黑的长发用藤蔓束缚在脑后，兽皮粗糙缝纫的衣服另有一种狂野，修长的身躯如橡树，卓立在绝地。对面是金甲鬼骑士，他仿佛不属于这世界，他的身上没有月色，没有光，林间轻风吹不起他头盔上轻柔的短缨。中间是错落无序的枯树，树干树枝宛然是伸向天空向众神呼救的手。
这只是例行的一次比试，陈列不以为意，阿青还没到能伤害他的水平。陈列潇洒的背着手，欣赏天上的明月。这样美的月亮有几十年没见过了。阿青的手心渗出了汗水，白天他对着父亲的坟发了誓，今天要全力以赴消灭陈列。他望着金甲鬼骑士，忽然有一种错觉，那是一只悠闲在林间草地踱步的金鹿。他在心里对陈列说：“对不起！”
阿青静下心来，呼唤风神之名，给自己施放独创的飘浮。搭上箭，瞳孔锁定了陈列的咽喉，那是陈列的盔甲防护最弱的地方。上百万次的练习拉弓，使阿青在还没明确意识射不射时，箭带着闪烁不定的电弧飞向了陈列。
鬼影一闪，陈列向前扑来。意图象往常一样贴近阿青，把他抓住。阿青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如鸟在枯树间闪跃，箭如飞蝗逼住鬼骑士前进的路线。陈列闷哼一声，有支箭终于射中他的左臂。电光忽地明亮起来，陈列的鬼脸在电光中痛苦的抽动。电光转瞬即逝，阿青眼中还残留着电光，手已被陈列抓住。阿青没有看见陈列飘过来。陈列是从地下瞬间跃出的。
阿青暗叫：“爸爸，你看到了吗？我尽力了，还是不行！”他闭上了双眼，等待那双熟悉的鬼手掐断自己的脖子。手被放开了，阿青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笑容可掬的鬼脸，虽然看上去阴森可怕，但那百分百是笑容。陈列激动的在地上乱飘，嘴里连说：“好！好！好！”阿青给他飘得有点头晕，不解得看着被射伤还叫好的老鬼。
老鬼攸地又飘过来，拍着阿青肩膀，高兴地说：“太好了，你终于能射到我了！”阿青无语，坚硬的心忽地一软。他感觉到陈列真心的喜悦，那不是装出来的。里面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一丝虚伪。
“今天比试就到这，我要教你连环箭法。我等这一天很久了！”陈列说完，就开始演示连环箭射法。阿青木木地跟着做，他脑筋还转不过来。连着几次都错了，还错得比较离谱。陈列终于发现阿青神情恍惚，关怀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那我们明天再学！”
阿青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离去的陈列，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努力压抑下叫他回来的冲动。“还是不行啊！”阿青无声的叹息。也许他练到一头白发也杀不死鬼骑士。对上天入地无所不在的老鬼，阿青只觉全身乏力。一双对男人来说过于秀气的眉紧皱着，躲藏在死树的阴影里，阿青无聊的回忆连珠箭法。他安慰自己或许能用这箭法在陈列入地前击杀他。无数断裂的记忆残片被重新拼接。连珠箭意思是一发多箭，通过箭的数量加快射箭的频率。技艺高明的箭手能做到随心所欲的控制每一支箭到达目标的时间方位和力度。通常是连珠三箭，超过三箭则很难控制也不必要。因为人的手只有五指，夹三箭比较容易。三箭要齐发，手法最关键。一种是第一箭拉四分之三弦，第二箭拉四分之三至满弦之间，第三箭满弦，三箭同时到达目标。一种是第一箭四分之三弦先发，引诱对方做出闪避动作，第二三箭齐发，加大杀伤力。一种是三箭同时满弦齐发，双手做出微妙的移动配合，三箭同时射向三个目标。练习熟练后就可以随心所欲搭配，让对手防不胜防。这些说说容易，阿青又花了几个月才做到让陈列满意。
再度比试的日子越来越接近。阿青心里很烦燥，只有在默念神名，默诵神的教义冥想时才能忘怀一切，获得暂时的心灵安宁。一旦解除冥想，那份烦燥就变本加厉折磨着他。杀还是不杀陈列，成了横亘在心的难题。而陈列越来越开朗，笑意让那张阴森可怕的鬼脸也显得和蔼可亲。
阿青犹豫不决的做着决战的准备。他很想摸摸陈列的底，看他到底有多利害。在一个无星无月的黑夜，他向陈列提出要求。陈列毫不迟延地飘在半空，他让阿青躲远一点。阿青直退出百米开外，仰望着青白天空衬托下的金色鬼骑士。陈列头盔上的短缨忽地一扬，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死气以陈列为中心胀开，阿青顿感灵魂深处剧烈的震慑，几乎让他站立不住。陈列手微微一动，手上凭空出现一团如烟黑气，黑气瞬间凝出一架黑色长弓和长箭。陈列奥妙的引弓向如浪起伏的林梢射了一箭。他缓缓飘回地面，阿青升上林梢仔细查看，箭过处一米内，树叶树枝被风一吹化为齑粉，随风而去。那箭在林中开出一条三千米的死亡之路。阿青站在那条路的尽头，明白自己要杀死陈列只是一个梦幻。想想自己还为要杀不杀陈列烦恼了这么多天，真是愚蠢得绝世无双。他的心里突然空荡荡的，有点悲伤又有点高兴。
阿青降到地面，缓步在林中。等他回绝地已经过了很长时间，陈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抱膝坐在地上。见阿青回来了，忙迎上来。“阿青！我是不是吓到你了？”阿青默然摇头，在地上坐下。陈列小心地坐在对面不远处，忐忑不安的望着他。
“你怎么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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