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热了,帛阳心情也越发不好。谁大热天里绑个枕头在肚子上,那表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在她连晚上奔袭衙门都被禁止了。因为我也很热,我要穿得清清凉凉关上房门休息,于是跟帛阳说好,她再跑来扰我清梦的话,我就巡视乡里去。惹不起我躲得起吧。
江近海那边最后收获是三万多两,外加在县里征半年有酬劳役。
这个数比以前说好的低,他克扣了我少许银两,不过中间发生那么多事,又逼他对乡民忍让、换了福地,买本来没人看好的地皮,算起来我也不怎么亏。
他付的银票是京城的,还没兑换,我拿去跟几位富商换零,破成几张面额较小的本地银号用票,锁进县库里。
大事解决得差不多,王郊却还在养伤,拒绝“旁听”审李县丞一案。他是平民的话,完全可以抬上大堂来做被告,可惜他官阶不比我低,我没资格硬审他,只能借口旁听骗他来。他不答应,我还真没办法。
可我如今拖不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就会派人来解决帛阳长公主的事情。
别的东西都可以移交给新知事去办,唯独这个案子,人证是我的人,物证是我的人弄来的,若是王郊坚决不认或者倒打一耙,我的继任者极有可能错判,冤枉好人。
想来想去,趁东宫还没走。找他帮忙。
扑空,扑空,东宫既不在客栈,也没在即墨君那里。
站在街心,远远望见从一巷口扑出帛阳带来的侍女,慌慌张张往衙门跑。一回眼看见我,她急刹车。冲过来:“驸马爷,不好了!”
----管谁叫驸马呢,我跟你们长公主八字还没一撇好不好?不过捺倒是先有了…
“什么事?”我点头,“到旁边谈。”
“今天有人上门闹事,我们都不敢拦他!你猜是谁,是监国啊!”对方焦急道,“你说这儿到京城老远了,怎么监国亲自来,还来得这么快?”
东宫找帛阳去了?“闹事?”
侍女悄声道:“监国大人正跟长公主吵呢。长公主那身子…要是动怒伤到腹中胎儿可怎么办好?驸马爷您快过去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汗,你就算是想让她肚子上地枕头出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啊,快带路!”我随口惊慌起来。
倒不是真要她引路,夏城我勉强还算熟,自己抄近路去了后门。走后门,本意是不想撞东宫火山口上,要是他憋气不能打皇姑母,转身来又揍我,我就亏大了。
还没敲门呢。门就从里面开了,闷头钻出来一人。
“张大哥?”我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张缇愣住,继而伸手把我往门里带:“嘘,快进来,闹得凶呢!”
现场是花园,我跟张缇也不现身,就躲在山石后面听。听得是一身冷汗。帛阳跟东宫两人关系真不一般地恶劣,吵起来谁也不给谁留面子。不过幸好教养都比较到位,争执这么久,都没半个脏字儿。最重也就一声鲜寡廉耻。
不过这话听在谁耳中都不会痛快吧,尤其东宫的辈分低,他可是帛阳长公主的侄子,对长辈说这么无礼的话是不可以的。
如果曹寰在场,东宫肯定要挨训,还会被拎回去打板子。
帛阳也不是好惹的,以前在皇城里见过她骂皇卫的架势。她是擅长以身份地位压人地主。这回也不例外,摆出“你个小辈凭啥指手画脚”的气势。跟东宫卯上了。
这个时候我去劝架我就是炮灰。
炮灰通常都不是自愿的,是被人踢出去的。比如我,背后就有一个张缇。
“咦?”我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挪,就被提着衣领丢了出去,趴在小路上。
帛阳先注意到我,转过头来。
东宫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这边。
两人不约而同地用眼角睨着对方,似乎在揣测对手下一步的行动。我觉得他俩的眼角好像都拉长了少许。
然后帛阳突如其来地放声尖叫!
东宫给吓愣住。
帛阳胜出,迅速扑向我这边,万分疼爱地把我给拽起来:“哎呀!驸马,你是怎样,有没有跌疼?”
她用的嗓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娇嗲,连我都差点给她震出一地鸡皮,更不用提东宫。
这招效果绝妙,东宫马上倒抽一口冷气,连该怎么讨伐我们这对那啥男女都忘记了。他憋红着脸,指着我们,半天没说一个字。
于是帛阳再接再厉,掏出手绢来擦擦我的鼻尖(我又不是脸先着地…),软声道:“小别胜新婚,驸马却连半日都耐不住么?告诉你喔,今天孩子在动了呢!”
东宫被刺激得不行,狠狠瞪我一眼,甩袖离去。
他瞪得我冷汗直冒,背后凉飕飕。
完了完了,这样发展下去,东宫可越来越不容易哄回头了,我从没想过跟东宫交恶地说。帛阳长公主真是害人不浅啊…
等确定东宫离开之后,帛阳蹲在我旁边,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什么时候?”
“消息报到京城。”她换了个沉稳的声调,微笑道,“就看你的运道了,夫君。“我运气可不太好。”不然怎会给你纠缠上呢?
“不见得,夫君。你会有人保的,尤其是在小东宫尚未回京地当口。”帛阳胸有成竹,“待到他回去皇城里,麻烦才真正开始。不过那时候,你我已经逃过大难了。”
----不要动不动就把我算成你的同伙,我完全是被你拉下水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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