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邱仆承见黄巢面带疑虑,不禁问,“不妥?”黄巢摇头道:“为何不取江淮或其他富足之地?”“江淮乃朝廷财赋命脉,岂肯任由别人制喉?”邱仆承奇道,黄巢该当明白此节呀。
黄巢不屑道:“要决心定地,这块肥肉就不能留给别人,占最好的,看谁敢跟老子抢?”邱仆承皱起眉头道:“朝廷不会应允的!各军联合来攻,咱们能否守住,很是变数。”黄巢心中承认这点,沉默一小会,道:“你接着说天平军。”邱仆承道:“朝廷无能,焚剑毁后,各军镇不会将皇帝放在眼里,就算义军不闹,他们之中也会有人造反,甚至于废帝自封。故而咱们现今所谋的,就是把这众矢之的的高帽转戴给别人。大将军等着看,只要义军伏低,不出几年,必定会有军镇为了扩张势力而大动干戈,乃至挑衅朝廷,这就是咱们等待的时机,此乃天时!天时一到,咱便放手收拾邻近几军占取整个淄地,解决后顾之忧,夺取地利!往后还是等待,一面坐山观虎斗,一面壮大实力。若皇帝征诏讨佞,天平军便依诏兵;但若让咱们改换防驻之地,则一律不予理会,哪怕兵戎相见也要放手一博。”
黄巢聆听一阵,怦然心动,旋想起这似乎很耗时间,问道:“需要多少年?”邱仆承如实答道:“会很久,兴许二十年,兴许几代人!”黄巢颇感失望,踌躇不已,道:“你知道的,朝廷怎肯轻易让允天平军的重权?”邱仆承笑道:“咱们以不直接取天平军,而以进为退,先拿淮南,或逼东京洛阳,只要威胁到要害,以朝廷自保和贪图安逸的作为,准许答应!”黄巢暗中比较:邱仆承的计策利在稳妥保险,不足之处在于耗费光景;自己带兵闯荡,弊在流窜冒险,但若机遇来临,一鼓作气杀进长安又是指日待。他感叹自己一直欠缺的就是些运气,道:“让大哥想想!你今天就留下来吧!”
邱仆承心想黄巢若能取舍利害会知道怎么做,遂道:“行,听从大将军吩咐!——我今晚住到驿馆。”黄巢点头默许。邱仆承走到门口,忽又转头道:“以抢掠的办法解决军食,我知道大将军一直是作权宜之计。脚下尽管还不到危急关头,但也很紧要了,积重难返,再不更改,将来想禁止都难了!”黄巢默然,细研他的警示,连他离开都没现,更没察觉到门前一名亲信守卫悄悄溜走。
那名守卫离开黄巢府上后偷偷造访朱温住所,详细转述了黄巢与邱仆承之间的谈话。朱温略一运筹,便吩咐他去找尚让、贺中年等人,又教他如何说法,完事两人再去何处接头。
入夜,黄巢仍在深思邱仆承下午的建议,认真比较一番,总觉得稳固根基确实很重要,不久尚让、贺中年、李爽、孟楷、向东亘五人联袜而到,竟然也是齐口劝说采纳邱仆承的策略。黄巢以为他们都是邱仆承叫来的,心中升起强烈的不满,倒没有作,按捺住情绪和颜悦色好一番安抚,直到尚让几人误认为答应兴高采烈离去。其后他一个人越想越多,愤然作想邱仆承究竟是什么意思——逼宫?还是在网罗他的势力?
心中不平坦,仰望窗外夜色许久黄巢才渐渐静下来,想到或许自己多虑了,正待歇息,下人来报朱温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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