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仆承回店用完膳早早歇息,昼漏尽定更时,六街冬冬鼓又起,擂四百捶罢,便是城门关闭的时候;再响六百捶,城中各坊门也闭,此时城中捕捉巡街,杜防有人夜行犯禁。待次日凌晨五更二点街鼓又起,坊市门齐开,三点城门开,李厚山等人早已整结停当,驾起骡车出东市北门,沿金光大街西行,途经朱雀门时缓走近五十丈方过朱雀大街。再行一程北折,从芳林门出长安城。
出京沿洛河河谷道北走第三日,已在子午岭麓怀之中。这日下午将近坊州治所,行于两林夹道之地时,一声哨啸,从林中射出一支响箭。李厚山抽剑大叫:“大家小心,有劫匪。”众山夫惊慌失措,听着两边林中“嗷嗷”乱叫的声音,赶车的都跳下地,拢到一起,好在没人撒腿跑。
一会儿从两边各蹿出了五六十人,左边步出一个头目,不出二十的年龄,面容微胖,中等身高,双腰均插小斧,边走边叫道:“财物留下,人离开!”李厚山观这群人没有一哄而上杀人越货,道:“哪条道的朋友,在下天南派李厚山,还请让个道行个方便!”匪酋听到天南派,稍稍变得迟疑时,右边树林又有响动,众人抬头望间,林中树上一人将长鞭击卷在林边一棵树枝上,飘荡而下,半空中松脱缠树鞭梢,人轻轻着落地上。这人十七八岁,身形从长,体骨偏瘦,着地即道:“七哥别信他!天南派隐于海外,岂会兴师动众千里迢迢来坊州?”转向李厚山等人嘻嘻笑道,“饶你们性命,回家去吧!”“七头领”疑道:“听口音像岭南一道的人,八弟,像你的同乡呢!”“八头领”漠然道:“顾不得了,总不能叫兄弟们饿肚子,反正这些人都像跑腿的,又没伤他们性命!”李厚山忙道:“两位英雄,李某确乃天南派人,李某使几式天南剑法证明如何?”八头领怪笑道:“想蒙我?别以为我不知别派的人学天南剑法并非难事。”邱仆承揣度这两人忌于天南派,还要冒险掠这一票,难道是由于天南派过于遥远?遂道:“朋友,这批财货是交送薛庄的,请使个方便!”李厚山暗叫糟糕,薛庄在关中声名尤其败坏。没及他解释,先前还有所犹豫的七头领抽起双斧,破口叫道:“抢的就是薛庄!兄弟们,动手!”邱仆承已知弄巧成拙,忙道:“我们不是薛庄的!”八头领甩鞭在空中舞了圈花,道:“一只右脚,一只左脚,同路货色!会与薛庄搭上边的,没有好东西。”说完猛抖鞭在空中击响一个暴栗,“上!”
群匪蜂拥而上,或许因为连带薛庄的缘故,这些人夺步挥刀已露杀机。李厚山雇请的山夫路上壮壮声势还行,当真遇上穷凶极恶的匪徒,拿着刀棍只顾得紧张抖了。李厚山眼见事不为徒添人命,提声喊道:“别伤人!财物你们全带走!”七头领听到讨饶,马上喝止诸喽啰,而后命令李厚山带人退到林边远离骡车,着自己人驾车从左侧林中一条小道离开。
群匪散尽,李厚山遣回了雇来的山夫,对着邱仆承苦笑道:“只有只身去薛庄了!”邱仆承道:“李前辈先去,我去撵这群强匪的尾巴,看看是哪路神仙。”李厚山以为他心怀愧疚,道:“身外之物而已,解释清楚就没事的,大不了赔,天南派这点财力还是够的。”邱仆承其实对那两个头人更怀好奇,道:“仆承省得轻重,不会为些许钱财搭上性命。跟去只是瞧瞧,至少这些人比薛庄人值得一观。”李厚山忽懂了他的心思,嗟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记住!天南派永远欢迎你来到,我想玲儿也希望再见到你的。”邱仆承想起佳人,忍不住思念,道:“有朝一日仆承会的!”李厚山淡笑道:“三日之内到薛庄,或许还能见上面,好自为之!”邱仆承道:“前辈保重,诸事顺利,我便赶去薛庄。”李厚山拂了拂手,往北而去。
邱仆承觅着那条林间小路疾追点筹时许,忽现前方有响动,似有人往回走,他以为被现,紧忙藏进了一棵树冠里。转回的是早先那两名头领,另有一人跟在后面,三人行色甚是匆急,很快经过去。邱仆承遂知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悄悄尾随。
匪首三个人赶得着实太快,邱仆承又担心动静过大暴露,等回到大道,三人早没了踪影。他心紧三人去而复返别对李厚山不利,遂择北快行,心中还编织着万一撞上他们时怎生应付。刚过树林,没出一里,倒有人从后面跑来。他闻声回顾,看清来人不由一怔,竟乃前几日在长安城中观徇街时推搡他的那个胖子。胖子跑起来甚快,足尖落地轻弹,步履频速,全不受体重滞碍,让邱仆承暗自喝彩。
胖子赶上邱仆承时停下,回头望见无人,不由分说,一把就拽住他的胳膊往路旁拖。邱仆承莫名其妙,甚至猜着他是否记性好得那日眼角一瞥就记住了自己,且由着他脚步。胖子拉着人跑到一丛茂密的茅草之后,伸出一只圆乎乎的手将邱仆承按下,自己也蹲下,又将周围的草扶起理整齐。没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邱仆承从草隙间窥视,心松了许多。
先前的那两名头领此时领着另外一拔喽啰追到,跑到这里显然失去了些耐心,几十个人停住,有人大骂道:“死胖子胖成猪样,逃跑的功夫真他奶奶的一流!”八头领道:“七哥,他不会在林子里就藏起来了吧?”七头领无奈道:“就算是,现在回去也晚了,还是赶紧追,碰碰运气吧!”八头领气愤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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