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胃口一直不好,李姑姑也很头疼。变着法儿■换样子—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朴实低调了,只要孕妇能吃的,李姑姑不惜工料,见天挨个儿的做。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孕妇能吃的东西,多半还是平常吃的最普通的一些东西,那些山珍海味稀罕物,多不利于养胎······大多数都从食单上划掉了。
好在潮生虽然害喜孕吐,但是她本人的态度良好,非常合作,努力的往下咽,哪怕咽完就去吐吐完了回来漱了口接着吃。
李姑姑现在就盼着这暑天快点儿过去,天一凉快,人也舒坦点儿,就不象现在这样折腾了。
京城人多、地方挤,夏天酷热。宫里头除了御花园,别处想找棵树都找不着,顶多是竹子海棠这些不顶事儿的。要是树荫多些,也能再凉快些吧?
魏公公笑眯眯地来了,李姑姑正把晚上的菜谱列好,交给人去预备,让她自己先坐。
魏公公也不见外,抹把汗,自己先倒了碗茶吃着。
两人也是老相识了,当初在宜秋宫的时候,还曾经有风言风语,说魏公公和李姑姑对食······虽然当事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好歹也要避嫌,现在李姑姑成了家有了孩子,还跟在皇后身边伺候,魏公公没事儿也不会过束。
李姑姑忙活完了,让人切了瓜端过束,魏公公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刚喝了茶,也吃不下。”
“魏公公可是忙人,怎么这会儿有空过来了?”
魏公公左右看看,两个站在门口的宫人悄悄退远了些。魏公公拍了一下膝;“这阵子都忙晕头了,也没过来和你说说话。”
李姑姑腹诽魏公公现在可是大忙人·椒房殿的的大总管,哪来的功夫和她闲嗑牙?
这人铁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而且据李姑姑对此人一惯了解,他通常带来的都不是什么让人欢欣雀跃的好消息·简直是夜猫子进宅,专报凶信儿的。
李姑姑有点紧张起来,虽然知道皇后好好的,前朝也没出什么事,可是不知道魏公公接下去会说什么,心里始终没底。
“姑姑还记得前诚王妃温氏吧?”
这怎么能不记得呢。李姑姑点了点头;“知道·怎么?”
可为什么提起她来?先帝当时恼怒自己被揭了面子—帝王之怒非同小可,不但发配了温氏,还把温氏之父一撸到底,远远贬到了南疆之地去做了个芝麻绿豆小官,把他们全家的脸皮都剥了个一干二净。
魏公公端起茶盏来,悠然地品了一口;“她死了。”
“她不早就··…··”李姑姑忽然恍悟过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魏公公说;“她一个单身女子,既没有温家扶持,又没有旁人相助,即使造了一个假的户籍·能容身的地方也是寥寥。她身上的金银细软想必也所剩不多,我们的人在金水庵找着她了,她的财物被抢,无奈栖身庵堂,身染重病已经两个多月·没等我们的人问出什么话来就咽了气。”
李姑姑有些不放心;“这次是真的咽气了?”
“真的。”魏公公肯定地点了下头;“小顺确认过·的确是她,不会有错。”
李姑姑长舒了口气;“避人真是阴魂不散······前一回她果然是诈死的?”
“正是。只可惜没从她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来,诈死这事儿靠她一个人决计不成,要瞒迂护送禁军的耳目,还要寻一具身形相仿的女尸替代,还弄了一个寡妇的身份户籍,姓陈。当初就觉得她死得有蹊跷·总以为是是先帝命啊人动的手·没想到她居然是诈死。”
李姑姑没说话,肚里却想·这温氏着实在愚蠢。她逃出一条命来,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下半辈子安安份份的,未尝不能太平终老。
但若她是温氏,她能甘心吗?只怕也不甘心。
好在这人终于是死了,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真是谢天谢地。本束皇后的日子就够烦难的,再闹出这么一档子假死的事儿来,岂不更闹心?
过了晌午天阴了下来,快傍晚的时候下了几点雨。虽然雨不大,却带来一阵凉意,多少驱散多日来的暑热,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四皇子过了午就一直留在椒房殿里,陪潮生午睡,醒来之后他查问阿永和虎哥的功课。不出所料,这两个孩子最近玩得太疯,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和这些有趣的刺激的玩意儿比起来,功课显得太枯燥乏味了。四皇子提了两句,阿永说得磕磕巴巴的,虎哥干脆就一都没答出来。
四皇子把书合上,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骑马射箭,朕并不反对,年少的时候我也喜欢。但是不可荒废了正业。”
阿永低下头去,虎哥却显得欲言又止。
对这个外甥兼内侄,四皇子一向和颜悦色;“想说什么?”
虎哥大着胆子说;“我将来要象我爹一样,做将军,骑马打仗的······背这些之乎者也的有什么用?”
四皇子并没生气,他微微一笑;“你可以问问你爹,他小时候学没学过这些之乎者也。只懂得骑马打仗的人,是做不了他那样的大将军的。考武举的时候也要写策论,考四书,也考武经—你打算到时候在卷子上头写些什么?”
虎哥看样子有些愣了,但还不是很服气的样子。四皇子想,这孩子必定要给他爹去信问个清楚,到底做将军要不要读书。
到底是野惯了,一下子上了笼头进学念,不可能马上就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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