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正门前一整条街上都被饰了红灯挂彩,难得如此开门揖客,从早起,门前便络绎不绝地通行车马在外迎客,门前贺喜声不绝于耳,喜事盈门,有俗说与宴分占喜庆,可去晦气,但凡是收到喜帖的,鲜少有无事缺席的。
内院里,红绸坠树,毯席交错,酒果茶点盈案,随处可见相识的客人们三两聚谈,女客们都被安排到了花厅喝茶,又有位高权重者由管事亲自引了,移驾厅中,礼部尚书、河间元王李孝恭在内坐镇待客,同朝为官,都是熟人,魏王大喜之日,不管有无过节,表面上都是一派和睦,没人会傻地在这种日子上自找没趣。
日头高起,杜楚客见门前车马转少,却还未见长孙无忌人影,心中难免起忧,这长孙家的请帖还是他亲自送去的,但就怕长孙无忌念及旧事,因为这新娘出身,今日不来赴宴,被有心人看去,影响王府声誉。
他这倒纯粹是白担心,长孙无忌才是不会做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虽没早到,可将至中午,人还是出现在王府大门口。
“长孙大人,”杜楚客不及他从马车上下来,便上前迎道,“你可是姗姗来迟啊。”
“杜大人。”长孙无忌下了马车,对着杜楚客抬手一揖,便转身从车中扶了一人下来,却是个橘衣杏服,珠簪玉拢的美人儿,这般姿色,长安城里也只此一株了。
杜楚客侧目一瞧,即使是他这把年纪,也不禁愣了下神,随即和蔼地冲对方一笑,转而对长孙无忌道,“几位王爷同房大人、唐大人他们在前厅,这边请。”
长孙夕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魏王府,很快便被前院正在闲聊的客人们主意到,察觉到一双双眼睛落在身上,她早已习惯这种惊艳的眼神,但今天却尤其叫她自得,不枉她特意梳妆,选了这身近红而不殊的衣裳。
中书令房乔、户部尚书唐俭、楚王李宽、吴王李恪、齐王李佑等人早到,同李孝恭坐在一起,从今日之喜,论起吐蕃屡次来朝求亲之事,见到长孙无忌父女进来时候,也有人露出惊讶之色,原本以为他这时候不到是不来了。
长孙夕随长孙无忌坐下,点头回了对面李恪一笑,转头就见着斜对面座的杜若瑾,那天魁星楼一别之后,两人私下再没见过,如此视线一交,她又是点头一笑,他却是侧头避开,长孙夕眉头暗皱,便同长孙无忌道:
“爹,女儿出去走走。”
长孙无忌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马上就是吉时了,别乱跑。”
“女儿知道。”今天能够随行,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长孙夕自然不会忤逆他爹的意思,应声后,便起身大大方方地对着杜若瑾道:
“杜大哥,我有几个着色上的问题要请教,咱们去外头说,如何?”
杜若瑾捏了捏手中酒杯,放下,对她点点头,便随她离开了,厅里的长辈多是知道几家的孩子交好,也不奇怪,只有李恪眼中有些异样流过。
两人出了厅,长孙夕将他带到前院偏静的一角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撅了嚼粉唇,扭着衣角小声道,“瑾哥哥还生我气呢,我知道错了,那天在楼里是我说错话,对不起,你别怪夕儿了,行吗?”
这般小女儿态,又是顶着如此一张皮相,换个人来怕是连她说什么都不想便应了,可杜若瑾却是移目别处,反问道:
“你做错何事,我不知。”
几乎是青梅竹马长大,她自当熟悉他脾性,没料到他这回竟是如此不好说话,长孙夕低头蹙了蹙眉,咬咬红唇,喃声道:
“那天当真是我一时糊涂了,气不过才会买下那幅画,又说话叫人误会你和她,实话同你说,我事后就后悔了,你可知那万两银子买来的幅画,我出门就随手丢了。今天明明是人家办喜事,我现在却难受地只想哭,自打知道这桩亲事,半个月都没能好眠,瑾哥哥,你是、是知道我心事的,你说事情都成了这样,我还能如何,只能做些蠢事来消气罢了。”
杜若瑾听她期期艾艾讲来,忍不住回头,惊见她眼角垂下两行清泪,心中一软,叹道:
“凭你才貌,大可不必如此,这世间男子何其多,虽不尽然都能配你,但却大有良人在,太过执意只能劳神伤心罢了。”
“我知道,”长孙夕苦笑着抬头,涩声道,“你瞧,我能同你坦言,便是不想再痴念,今天亲眼看过,想我也能死心了。瑾哥哥,那天我当真错了,你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杜若瑾虽仍有芥蒂,可到底同她少时情谊还在,又有些天涯沦落人之感,见她手背拭泪,便犹豫着伸手,递了随身的巾帕给她,“好了,你别哭就是,看时辰待会儿迎亲的人就到了,被人瞧见怕会误会。”
“嗯,”长孙夕接过帕子,垂头道,“你先回厅里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也好。”杜若瑾轻拍了拍她肩头,转身去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她才从袖口取出一方小镜,转身避在树后擦拭,直到镜中之人又重新勾起嘴角,一脸粉妆,却是半点没有花掉,依旧美的惊人。
迎亲的队伍抵达延康坊的时候,魏王府这边已经接到消息,暂时放下对遗玉的成见,杜楚客喜气洋洋地领着众位宾客到门前等待新人,等着看热闹的比比皆是,结果竟三层外三层将大门内外围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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