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懒洋洋地躺在她叫人做出来的摇椅上,啃着她空间里种出来味道鲜美的桃子,笑眯眯地摇摇头道:“我不得意。要不是有母亲,我哪里能叫婆婆言听计从?这计谋再好,
也没办法实施不是?”
这话倒不是哄兰陵公主开心。如果她直接跟秦夫人说要教她如何得回丈夫的欢心,秦夫人不直接跟她翻脸才怪。这种事,提都不用提,太让人没面子了。而且,这样做绝对会
让人疑心她是惯会耍手段,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人。现在好的时候还不怎么样。可往后万一不好了,秦家所有的人,包括秦忆在内,都会对她心生怀疑,怀疑她一切的好都是装出来
的。所以这事,她只适合做幕后策划者。
而在零陵这些亲人里面,最适合出面给秦夫人指点的,非兰陵公主莫属。陆夫人在婚姻方面也是个失败者,不足于让人信服;李青荷婢女出身,直到江文绘死的时候都没获得
丈夫的心,也是没资格教导人的。只有兰陵公主,在宫里长大,窦怀悊虽然有姬妾有庶子庶女,可那也是兰陵公主亲自给他纳的、让他生的。直到如今窦怀悊还被她死死地捏在手
里,唯恐她不高兴。这虽然不排除她地位超然,不是普通女子的缘故,但大唐的公主众多,也不是个个过得好的。她的手段,自然高明。所以,秦夫人对她只有敬服,因此对于她
一心为自己好,给自己出谋划策就会心生感激,就会言听计从。
而上述这些原因,也正是兰陵公主要逼着她,拿这件事来训练她、让她练手的缘故——兰陵公主、陆夫人、秦夫人、李青荷,这四个她最亲近的女子,婚姻没有一个是幸福的
。这种情形,在古代,尤为常见。兰陵公主十几年亏欠女儿,她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所以,她格外希望女儿在有一个好的开始的情况下,能好好地经营她的婚姻,一辈子过得
幸福美满。
江凌没等兰陵公主说话,又道:“我公公感觉那两个美娇娘不是那么美好之后,估计也能想起那能帮他管理后宅、处理琐事,让他无后顾之忧的糟糠之妻来了。那么接下来,就
要让他发现婆婆的好了。他不是喜欢那种柔弱的女子吗?强硬之人偶尔流露出来的柔软凄婉,冷了十几年仍对他关怀倍至,这是不是更能打动人心呢?”
兰陵公主想了想,笑了起来:“你说吧,我只管做。”对女儿这段时间的表现,她尤为满意。这孩子,真要出手,也是个厉害的,这她就放心了一半——如果她能再将性格里
的刚硬收敛一些,灵活运用一些柔弱手段,自己就完全放心了。
此时已时至中秋,秋风肃飒,落叶飘飞。这日傍晚,秦从毅从衙门回来,想起好久没跟陆文远夫妇请安、跟儿媳见面了,便叫人回府跟那两个小妾说了一声,自己带着两个随
从,骑着马慢悠悠地去了新塘。
到了陆府,陆文远出来在书房里跟他聊了几句,便推说有些不舒服,回房歇了。兰陵公主那里自然有秦夫人尽到礼数,他不必去。想了一想,便进了秦府自家的园子。此时秦
忆尚未到家,江凌也不便见,他径自进了秦夫人住的院子里,院子却静悄悄的没有人。
“人呢?”秦从毅站在院子里正要咆哮,却听得悠悠扬扬一阵琴声。这琴声凄然婉转之中,又夹了些金戈铁马的苍凉,让人不禁想起边关的大漠飞烟,日落黄沙。那征战沙场
的日子,正是秦从毅最为得意,也最为怀念的一段时光,他不由得移了脚步,往琴声飘扬的地方寻去。
从院子的游廊过去,穿过两道拱门,眼前是满眼的银杏叶子,黄灿灿地将地上铺得没有一丝杂色。在那堆积如毯的黄叶之上,一株株褐色的老树枝丫苍劲有力,直耸云天,时
不时随着秋风飘下几张落叶。这样的景象衬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再由那琴声一和,让人没来由地心生苍凉。想起自己年愈四十,人生最璀璨最繁华的时光已逝,接下来就是沧然老
去,垂垂临暮,秦从毅稳健的步伐变得有些凌乱。
“夫人,您别再伤心了。你还有少爷,还有少夫人呢。他们对您都极孝顺……”琴声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哽咽。这声音他熟悉,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桃红。
秦从毅眉头一皱,抬步向那里去。转了个弯,前面的连天黄叶之上,枯树虬枝之中,苍山远水之下,一个身穿墨绿色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的女
子,背对着他端坐在一架古琴旁边,身材丰腴又不失窈窕,气质华贵又带着清雅。白玉一般的手指抚在琴弦之上,轻拢慢捻,琴声飞扬。
如果说,刚才震撼秦从毅的景色就像一幅画,那此时这女子的出现,就像那水墨画里的一横孤舟,树丛荫荫半露的飞檐小亭,是含露半开的花朵上的一只飞蝶,乱石草地上的
潺潺小溪……静态画面里正是有了这一抹生动,整幅画便鲜活起来。
这女子,正是他半月未见的妻子叶氏。
有多少年,不曾听她抚琴了呢?秦从毅恍惚起来。
“夫人……”立在旁边的桃红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秦夫人长叹一声,停下了手中的琴,接过桃红递过来帕子,轻轻抹了抹眼睛。然后看着远处的青山,声音如风一般轻柔,却又如这秋景一般动人凄美:“……那时候,我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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