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瑟,大雪如盐如鹅毛,如飞舞的蒲公英。
仿佛是铅灰色的云层所播洒下的种子,纷纷而落,一地苍白。
雪下的很大时,把天与地连成了一片,送葬的车队,走的很慢很慢。
墨夭给秦女士打了电话。
“妈,我们下车走上山吧,再这样下去,会耽误时间的。”
司家的陵园在阳明山上,环绕整座山的公路,都是司家修的,在天气好的时候,驾车十分钟,就能绕上山顶。
可现在,他们的车队已经在半山腰上,缓慢爬行了半个多小时。
“墨夭,你也知道,我膝盖上的半月板做过手术,我……好吧,我就算爬,我也会爬上去的!”
大雪天,车难行,人也难走路。
秦女士还是想坐在车里,要真徒步走环山公路,那也太遭罪了。
“妈,您让保镖背您上去吧,我带着司狱的遗像先上去。”
墨夭和秦女士商量好后,她挂了电话。
她的目光,落在身旁坐着的巨型泰迪熊玩偶上。
她把泰迪熊也给带来了,因为在出殡结束后,墨夭要和秦女士回司家老宅吃丧宴,还要在老宅住一晚。
墨夭离了泰迪熊就睡不着,她当然要把给她陪睡的泰迪熊带到老宅去。
在把泰迪熊抱上车后,墨夭把司狱的遗像放在了泰迪熊的肚子上,让泰迪熊帮忙抱着。
司狱是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他正抱着自己的遗像。
司狱:…………
遗像里的男人,即便是黑白色的,也依旧不掩他的风华。
他的脸完美精致,眉宇间笼罩着冷峻矜贵的气场。
黑白照片上,司狱的眼睛依旧是灰色的,琉璃般的质地,像墨夭小时候,玩在手中的玻璃弹珠。
墨夭抱起遗照,下了车。
离开温暖的车厢,冷风迅速席卷全身,墨夭如同坠入了冰窖里。
她披散着墨色长发,头上戴着黑色小礼帽,礼帽上装饰着白色珍珠。
从帽檐上,有一片黑网格头纱垂落下来,格下,神秘之中,竟有了一种妖冶感。
她身上穿着修身剪裁的黑色长裙,肩上披着巴宝莉黑色羊绒小斗篷。
雪花很快就吹到她身上,墨夭下意识的用双手遮挡住司狱的遗像,不让雪花弄湿了他的容颜。
这时,一把黑色的大伞悬停在墨夭的头顶。
她抬起头看了裴谨一眼。
裴谨穿着黑色长款的西装外套,持伞的手上戴着黑色皮手套。
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太太,我护送您上去。”
墨夭对他点了点头,她双手抱着司狱的遗像,沿着环山公路,往前走。
环山公路上,一侧是被干枯的藤蔓覆盖的山体,一面是挺立在寒风中的白桦树。
白桦树的叶子都已经落尽了,白雪堆积在枝头。
墨夭踏着风雪,身后紧跟着的都是司狱的家臣。
她的睫毛尖端结了薄薄的冰晶,小脸素白,而她的嘴唇,被夹杂着冰雪的风冻裂了。
暗红的血液沿着嘴唇的纹路蔓延,血液被冻住后,墨夭觉得不舒服,就抿了抿,血液化开,点染了她的双唇。
司辰走在前面,他不经意的回头,看到了墨夭那张脸显现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男人的心里,为她的容颜痴狂的烈火再度燃烧起来!
墨夭抵达司家陵园,被负责殡葬的工作人员引向墓地。
半个小时后,秦女士,司家二房的人,还有司家的其他亲戚,都来了。
司狱遇难身亡的消息,轰动世界,无数人都在等待着他的葬礼。
然而这场葬礼,只许司家直系亲属参加,抵达陵园的司家人并不多。
陵园里里外外,以及整座阳明山,都被保镖守卫起来,严禁有媒体想要偷拍葬礼。
媒体为了流量和头条,什么都敢做。
阳明山上的保镖,都已经打掉三家非法闯入的无人机了。
…
上好的乌木棺椁,下沉到被提前砌好的墓室内,站在地上的人,黑压压一片,气氛凄凉哀痛。
大家都很安静,大雪落下的声音,将小小的啜泣声掩盖。
墨夭从黑色的大伞下走出,她站在墓穴的边缘,望着那漆黑的棺椁。
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墨夭的容颜如晶莹剔透的雪花一般。
她看到墓室被一层层的掩盖,司狱的棺椁,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直到一尊青石墓碑被立了起来。
墨夭又看到了司狱那张“欠我五千亿”,又拽又冷的容颜,即便成了一张黑白遗照,他依旧高高在上,睥睨全世界。
她差点笑出声。
还好憋住了。
葬礼结束后,司家的人准备散去。
墨夭和秦女士说,她想再陪司狱待一会。
秦女士已经被冻的受不了了,她的脸已经被冻僵,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她就只点点头,便在保镖的搀扶下往外走。
司狱的墓前,就留下了墨夭,裴谨还有忠诚于司狱的保镖。
忽然,裴谨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他转过头,看到在十多米在的地方,一个撑着黑色雨伞,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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