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继续向雅琴叙述着:“兵团不是避暑山庄,运动像雨后春笋突然萌发。开始是古志祥的儿子“小黑人”,他仅仅才11岁,在连队小学读书,因一次喊口号时出了错,“打倒*!保卫*!”,就是因为他喊反了酿成大祸。学校搭台子召开批斗大会,把个小黑孩捆绑着在台上低头认罪,台下喊口号,台上搞批判,每天的批斗会搞得如火如荼。
学校的蒋老师也被绑着押上台,他不是因姓蒋而挨批斗,他岳父是逃亡地主来到他家,运动使蒋老师“蒋胖子”成为专政对象,他是混进教师队伍里的阶级敌人。批斗会台上一个是胖子三十多岁的老师,一个是瘦矮十一岁的学生小黑孩,他们低头哈腰向*请罪,学校已经完全笼罩在批斗会的口号声中。
工人队开始批斗古志祥,头戴反革命大尖帽,胸挂“打倒古志祥”的长方牌,在杨指导员的主持中工人争抢着发言,逐渐是群口舌剑的上纲上线,再后来有人上前动手动脚踢打,150多名工人在恐惧中举手,指导员和连长点到名的发言,每天批斗会进行到半夜,人们的生活工作处于极端紧张中。
在宿舍打更的叫坐夜的,他姓柳50来岁是个广东人,因为让我写花名册被指导员看见,从那后分配我是批斗大会的记录员。又开始批斗大地主汤雨真了,接着又揪出了张玺林,因为他曾和汤雨真的姑娘谈过对象,人们说他们之间有勾结,再加上古志祥三人不仅挨批斗。有人过去让他们低头、哈腰、做土飞机,两个胳膊翘在后面腿已经抖动,还有人踢着让他们大劈胯。还有的把牌子下挂上个铁疙瘩,牌子绳深刹在脖子肉中,汗水淹没了眼睛,就是地上被流下的汗水也湿了一大片。
晚上我起夜上厕所,当然不用再怕汤凤凰了。她的父亲在工人宿舍东屋反省,张玺林睡在西屋我和组长中间,也是指导员有意安排对他特殊监控,不许他乱说乱动有事得报告。而汤凤凰已经自顾不暇了,我刚走出工人宿舍,女青年队宿舍传出嚎叫声,那正是汤凤凰在被批斗挨打中的挣扎。
一片片像似韭菜样的麦苗,现在已经成熟该收割了,隔二十米一个人捆绑小麦颗,还要码成戴帽的十字垛,以防被雨浇着麦穗。我从来没干过,只好按照较近的华子阳忙碌中的样子暗学着做工。割晒机不停的转圈放倒麦趟,机器作业人忙得跟不上,但是我下决心拼命也要超过华子阳,不然那些老工人看不起文化人,他们也会在运动中抓你小辫子。
华子阳是个出了名的庄家里手,就是捆麦腰都是有学文,他已经是五十多岁,又是在农村种地为生当然比我快,但是他腿脚可没我利索,架不住我给他百里竞赛看着跑。头顶着炎炎烈日的酷晒,汗水不时遮住双目闭着眼睛干,小咬、蚊子、大瞎蠓的困扰,更促使我加快着奔跑。当送水的来了我拼命的喝。指导员来了往那一站愣住了,他不相信,对于一个瘦小枯干的我,比华子阳多干了两圈半。
从上海、北京全国各大城市来了四千多下乡知青,分配到九连的就有200多人,连部给他们分了男女两个宿舍,由于他们来自齐齐哈尔南市区较多,尤其是富拉尔基的学校,不仅距离砖瓦厂近在咫尺,就是离3962航校师部也不到30里,我们可以说是老乡加同学的关系,现在的8633生产兵团,也是在39师部的管辖之内。虽然我与这些老乡同学的身份不同,但我们都是哺育着家乡的乳汁长大,难道就没有一点同学与家乡之情吗?
我正在床前缝补裤子,杨指导员提着手电筒进宿舍,他本来的外号叫“老阴天”,脸上带着怒气看看我向里面走去,回来走到门口用手电晃了我一下,大白天打手电晃人我心里一惊,坏了,要出事。铛!铛!铛!工人集合钟声响了,有家的工人迅速的赶到宿舍。在运动中人们不敢多说一句话,心里紧张的等待着。
李教导员带领干部先后入场,在他们刚落座喊了一声“带进来!”,两个知青红卫兵押着张玺林进了会场。他满身被打的那样狼狈相不说,红卫兵有意拽他头发脸一仰,那双眼封喉肿的高高的,牙、鼻子、眼睛流出的鲜血布满了全脸,那是白天,如果黑夜要是看到他那张鬼脸,那真会吓死人的。
杨指导员介绍:“张玺林在反省期间勾引汤凤凰,在场院仓库搞破鞋被红卫兵抓到,这不仅是工人纪律作风问题,完全是阶级斗争严重问题,今天我们先不进行批判。更为严重的是在工人中间,有的人我安排他监督张玺林,发现问题能及时报告,做的很好应该提出大会表扬,而同样我也安排了另一个人,直到张玺林出事已经带进会场,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人是与张玺林同流合污的,对于他的本质阶级立场我们要严加批判。把张玺林带下去,由教导员讲话。”
指导员暗自安排我监督张玺林,他出错我受牵连,接受批判的命运降临在我的头上,在我生平中面临最危险的考验。只要我站在前面、只要我和张玺林站到一起、只要我和汤雨真、古志祥并排挨批斗,那我的一生全完了。那些钻运动空子的工人,他们要把我和张玺林联系到一起,像指导员所说的是同流合污,并且要和汤雨真联系到一起,说我们是反动集团,还会把汤凤凰的挑逗联系到一起,说我和张玺林一脉相承,给赵爱花的信再联系到一起,古志祥不仅受牵连,就是赵爱花家也要遭殃,人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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