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牛顺着村祠堂的围墙偷偷转了大半圈,恰好碰到虎子拧着孙松义的衣领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那孙松义的脸色比虎子还要黑上几分,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娘!五牛被这两个天降奇兵吓了一跳,倒退三步瞪着虎子惊声问:“虎子哥你这是在干啥呀?松义哥他犯了啥事儿了?”虎子冷冷一哼,一手用力将孙松义的后脖子朝下压稳,举起另一边手中的小煤炉沉声道:“他爹用草甸裹着冰块塞在祠堂内堂的屋顶上装神弄鬼,他就偷偷守在内堂的屋顶外头搬开瓦片用煤炉子加热融冰!就这么合起伙来骗乡亲们,说是能求雨!我呸!”
“啊?!”五牛听呆了,愣愣地瞅着那小煤炉子说不出话来。却见那孙松义依旧十分嘴硬地嚷嚷道:“刘大虎,你撒手!!我都说了我是在烤红薯!你也知道咱家过的不容易……哎哟喂!!你轻点儿啊!爹娘越发抠门了,成日里也不让人吃个饱饭,就是这么着我才只有偷偷背着他们跑上屋顶偷食啊!”听他这么说,虎子脸上更黑了几分,五牛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着虎子手中的煤炉子打趣道:“松义哥,你这上下嘴唇一碰响真是啥都敢胡扯呀!这煤炉子是新赞赞的,最少也得花小一百文吧?!你家穷的吃不上饭,还有闲钱买炉子?你哄鬼呢!”
眼见五牛一句话道破真相,孙松义紧张得眼皮直抖,干脆一矮身子扑在地面上,就地打了几个滚,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想借机逃跑逃。情急之中,虎子也顾不得多想,飞快地将煤炉子抛进五牛怀里,大吼一声就朝孙松义了扑过去。五牛双手捧住尚且燃着几枚炭火的煤炉子,这才知道为何孙松义脸上黑得跟包公似的,原来那都是煤灰作的祟!眼见虎子押着垂死挣扎的孙松义朝祠堂的院门方向疾步而去,五牛张了张嘴,到底没来得及发问,只好捧着煤炉子蹲在墙根处倒煤灰。待他将点点火星踩熄,却突然听到有女人吵架的声音从祠堂背面传来。
“奶,当真得这么说么?这么一说我的名声不就毁光了?!那徐蛮子若是回村了,被他和他爹听到闲言碎语可咋办?!不成,奶,你还是换个法子吧!我如今腿脚不利索,在村子里原本就说不上个好亲,也就只能指着徐蛮子娶我过门了!奶,我这腿可是你打瘸的,如今你又想毁我的名声,还说是为我好?我不去!打死也不去!啊——奶,你咋还动手呢?!呜呜呜……我走!我走还不成么?!”
“你个死丫头!蠢笨蹄子!你敢走?!你当你这么点名声能值多少银子?你还不是看徐蛮子打小就喜欢你才故意让他背你回家的!我呸!才那么点大就揣着龌蹉的心眼子,没脸没皮地趴在男娃儿背上招摇过市,咱老刘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还做梦呢!你当你的名声还能有多干净?能比我这规矩了一辈子的老婆子干净?还敢攀扯我打瘸你的腿,那还不是你犯了贼心想偷我的墨玉镯子?!哼,当年我若是嚷出去,别说打瘸你一条腿,怕是全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我可告诉你啊,今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看我不打死你个……啊!!”
随着刘老太的惨叫声冲破耳膜,五牛险些惊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被倒空了的煤炉子尚且还有余温,却生生从五牛颤抖的双手中摔落下地,咕噜噜顺着路面滚得停不下来。恰好红珠又挂着满腮帮子的泪珠从祠堂背面一拐一拐地冒出头来,许是因为心慌意乱,她的腿脚虽然不利索,却毫不停顿地在路面上拐得飞快!一直到险些踩到迎面滚来的煤炉子,红珠才醒过神来,一脸惨白地瞪着来不及躲开的五牛。五牛扯着嘴角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装镇定地迎上前去,一边勾下腰去拣煤炉子一边点头道:“红珠姐姐也来瞧热闹了?你瞧,这是松义哥的煤炉子,老孙家想借着这个玩意儿害得娟儿的爹当不成村长呢!你……”
红珠在极度悲愤中打晕了刘老太,正是惊魂未定之时,偏偏又迎面撞到五牛!红珠虽说不太聪明,但眼瞅着五牛躲躲闪闪的眼神就知道他必定是听到了自己和刘老太的争吵声,顿时如堕冰窖,只觉得从脚底心到脑门上全都凉透了!原本腿脚不利索就难得嫁出去,这会子又被个外人撞见她忤逆不孝,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好日子过!想到刘老太阴狠毒辣的眼神,红珠双膝一软,“咚”地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哽咽着对五牛哭求道:“我……我只是气不过……一时冲动……失了手……好五牛,乖五牛,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
五牛吓得倒退三步,双手死死箍着煤炉子干笑道:“红珠姐,你说啥呢?!我咋都听不懂?我不过就是跟着虎子哥过来逮人抓凭证的!你听听,这会子院子里都闹开了!我得赶紧带这煤炉子过去帮虎子哥佐证,这事儿可不能耽搁了!那……那啥……我啥都没听见,啥都没看到,红珠姐姐是想过来小解的吧?你也太不当心了,咋说也得走到草丛里才好解决呀!下回记得别怕麻烦,我这就走了啊!”
语毕,五牛也不等红珠开口接话,又干笑了两声就慌忙搂着煤炉子慢慢倒退,等退到绷不住笑容的那一刻便仓惶转身跑得飞快,那神情,那动作,说他没听到啥怕是连鬼都不相信!这可咋办呀?!红珠艰难地撑起身子,急得五脏六腑都挤成了一团!这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还有刘红珠的小心肝在打鼓,可怜红珠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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