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崎小姐!”
耳边再次炸开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偏了下头,她看着表情严肃还有些脸红的查尔斯:“啊?”
“那个……”他的声音再次弱了下去,“你的伤,还是做点处理比较好。”
“不用了,我休息下就好了。”
“这怎么能行呢?!你的伤也很严重吧!现在可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听到她的不配合,再次激动起来的查尔斯连脖子都红了,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继续大声说道,“我来帮你检查胸部吧……啊!痛!”
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被一块不小的石头狠狠砸到了脑袋上,查尔斯痛苦地抱头蹲下,眼泪哗哗往下淌。
七崎桑子木着脸往边上挪了一步,在琢磨那块石头又是从哪个地方飞出来的,砸得这么刚好。
面对再次站起仍旧执着于包扎伤口的查尔斯,七崎桑子只能老实交代了,她放开捂住胸口的手。
血肉模糊。
只一眼,查尔斯的眼眶又热了。
“七、七崎小姐。”
“所以啦……这个伤你看了也帮不上忙的。”她扯起个笑容。
查尔斯看着仍在勉强微笑,像是在发过来安慰他的七崎桑子,他下定了决心,无路如何都要救她。
他使劲揉了下眼睛,站起来对着空地喊道——
“你不是说过我帮你,你就帮我的吗?!那快救我们出去啊!她的伤根本撑不了多久了!”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儿,但他相信,他一定在看着他们。
“……我知道,我正在努力。”那个声音在他不远处出现,“他在阻止我,但很快……再等一下就可以了……”
七崎桑子看不见那个东西,在她眼里,查尔斯像是忽然疯了一样。
或许是在乞求上帝吧,她这么想着,并没有多加询问,但还是好心地提醒一句:“那个……先生,你还是轻点儿吧,万一再把那个间接性脑抽搐的家伙引来了怎么办?”
查尔斯立刻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通道尽头,仿佛那个金色的家伙会随时率领他的骷髅大队杀过来一样。
“放心吧,他剩下的力量撑不到这儿。”那个东西安慰道。
“那就好。”查尔斯松了口气,随后转身对七崎桑子说,“七崎小姐,你再坚持一下!只要一下下!”
“……哦。”她看着忽然燃起来的查尔斯,艰难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七崎桑子为了不浪费本就不多的魔力,已经靠在墙边睡了过去,叶山荣二郎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查尔斯第三次撕下衣服的布条,卷起来塞进鼻孔堵住鼻血,然后继续第九次这样的提问——
“还没有好吗?”
“再等一下。”那个东西从石门那儿传来,说话时还有些吃力。
查尔斯忍不住开玩笑道:“你该不会在徒手推门吧。”
“……”
“……”居然沉默了,他不会说中了吧。= =
“……”
“需要我帮忙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还是先把鼻血擦擦吧,如果不想没命就好好呆着。”那个东西的声音冷了下来,没了好气。
“哦。”
查尔斯无所谓地继续翻着从七崎桑子那儿拿来的笔记本,无事可做只能琢磨着那几行楔形文字。
他只懂一些皮毛,对楔形文字的了解也比较浅,只能认几个关键的字词。
“对了,你既然不愿意告诉我的身份,那能不能告诉我这些楔形文字是什么意思啊?”
哪怕有科学手段,这些石板恢复的可能性都很小,难得让他遇到个疑似千古幽魂的家伙,不问白不问。
长时间的沉默,这让刚放松下来的查尔斯再次不安,他有些慌忙地开口道:“我就随便问问!”
“王下令划开河流,为挚友建造拥有金屋顶的宫殿,每一块炉火烘烤的墙砖堆砌而成的巩固的石墙,以他从前的喜好漆上金色,寸寸闪耀光芒,王命人绘下乌鲁克的繁华,记录下与友人的相识相知,阖上坚固牢靠的青铜石棺,埋葬王者吉尔伽美什一生的挚友。沉溺于哀痛之中的王令整个宫廷的人入内参观,他最忠实的奴仆打开了宫殿上游一座堤坝的闸门,墓寝永远淹没于河底。”
那人的声音清澈娓娓如同溪流,掩藏其中的叹息令人怜惜。
“就是这个意思了。”
“原来这里不是吉尔伽美什的墓。”查尔斯话语里有掩不住的失落,“恩奇都……难怪七崎小姐离开时问我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看来她早就猜到了。”
“……”
查尔斯合上本子,笑了笑:“谢谢,至少我知道了,让我们牺牲这么多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不客气。”他也笑了,言语间满是轻松,“还差一点门就可以开了,不过我不能接触外界,在开门的瞬间或许就要说永别了,能在最后跟人说会儿话,我很高兴。”
“诶?其他人……他们听不到你说话吗?”
“……他们不愿相信我的存在,也就发现不了我的存在。”他一顿,欣喜地说道,“可以了!”
查尔斯看到了石门的颤抖,正有打开的趋势。
他眼睛一亮,可又敛下情绪,向那个东西大概的位置迟疑地问道:“那个,抱歉,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想问……请问您是王的那位挚友,恩奇都吗?”
阳光从打开的石门缝隙间照进了沉默千年的古墓,扬洒在空气中的灰尘如同碎金一般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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