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路冲白净瘦青年招招手,“你、过来,这边坐。”
白净瘦青年犹豫了下,过来坐在郭路身旁。
“叫啥名字?”
白净瘦青年操一口生硬的方言:“丁大同。”
郭路听得牙齿酸,摆摆手说:“还是说普通话吧,你讲这的方言我听不懂――咋个进来的?”
丁大同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我是被诬陷的。他们说我偷自行车,我没偷!”
从那一刻开始,房间里所有人都接不上话。丁大同快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几乎不必思考。他是个外地人,省城某大学念过,今年刚毕业。现在工作不好找,他想留在省城但是没坑。投了无数简历,最后没办法进了乔阴县一家刚办起来的公司。这公司是个乔阴县本地海归开的。老板是个厚道人,薪水开得公道。刚入职还比较惬意,包吃包住,干活轻松。谁知道入职不到三个月,竟然祸从天降。
一天晚上,他去网吧忘了带身份证,原本以为有上网卡应该也没事,没想到那一口椒盐地方话惹了麻烦。两个坐网吧门口的协警不知道那根筋不对,非把他叫过去,盘问最近那网吧附近老丢自行车的事情。两个家伙口气很差,用丁大同的话说:“满嘴狗屎臭!”
丁大同刚出校门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当时就跟协警顶起来了。“他们硬把我拉到附近的治安办公室,不准我走。我说,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丁大同忿忿地说,“结果他们用黑胶警棍打了我一顿,还打电话叫辆车把我拉到这里。昨天我们公司领导来保我,他们居然不放,也不给理由。简直太不讲道理了!”说着把短袖掀起来,给郭路看他背上青紫的痕迹。“还有他们!”丁大同指着地上蹲着的一干人,“一进屋就让我跪着,说要审我,打我耳光,还让我替他们擦地,叠被子,洗衣服,洗碗。那个胖子最坏,稍微一点不对就打我,根本就是往死里打。”
大嘴胖子抬头分辨:“大哥,你不要听他乱说。这里规矩就是这样。我青蛙刚进来也挨过打的。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坏了规矩,大哥你说是不……”
“没让你说话,插啥子嘴?”郭路从铺上下来,一拎大嘴胖子的头,揪成四十五度仰望:“你的规矩就是比哪个拳头大?那我拳头比你大,揍你一顿也合情合理不是吗?”
“不、不是……”
“不是啥子?你揍别个就要得,挨揍就要不得?”郭路把手一挥,“我最见不得读人受欺负。今天把话摆在这,以后哪个再敢欺负丁大同,我就打扁他的脑壳!都听到了?”他凶狠地一个个看过去,所有人都低头。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乖顺,但郭路相信他们翻不了天。他挥挥手:“不用蹲了,该干啥干啥去,快点!”忽然想起来,一指姜奎,“你继续蹲,给老子到厕所边上去蹲到天亮!”
姜奎懒洋洋慢吞吞地起身,嘴里叽咕叽咕地念叨:“呵呵,不怕现在跳得欢,就怕迟早拉清单……”
郭路听得心烦,迎面一脚直踹那条碍眼的刀疤。姜奎身手敏捷,侧身就闪。他闪来闪去都快跟泥鳅攀上亲戚了,还是被郭路一脚盖在脸上。脑袋在尿槽上碰个大血包不说,脸上还屈辱地溅了点味道不那么好的东西。
“龟儿子还敢嘴贱,去蹲着!”
“就去,就去。”
姜奎揉着头上的血包,依旧满脸痞笑。一看那笑,就让郭路有种揍死这货的冲动。他努力压抑着杀意,继续跟丁大同天南海北地聊天。丁大同也聊得放开了,开始吹一些大学里面的人和事。说起当年成教院有个广东妹子喜欢他,每天拉他一起吃午饭。可惜他实在扛不住那白煮鱼头汤的腥味,最后两人就没成。说完还挺遗憾地叹口气:“广东妹子真柔啊,就是说话听不太懂……”
郭路才高三,听丁大同讲这些大学里的掌故,津津有味。听了一会现姜奎居然还没动,心头那把火腾就上来了。他抄起一个饭盆,笔直地朝姜奎脑袋掼去。就听搪瓷盆子敲出闷闷的“咚”一声,像哑了的钟。姜奎啊呀一声搂住头,拼命把肩膀扛起,腰以下贴住墙。事实证明,这家伙的预见无比正确。郭路已经抄起拖把。下一秒钟,劈头盖脸的竹竿就抽在姜奎身上。这鸟人要不是抢先护住要害,只消一竹竿抽正腰肾,包管他下半辈子尿都尿不出来。
泻火是必须的,不然郭路怀疑自己有可能控制不住,真的捏爆姜奎的脑袋。弄死他倒简单,因此被全国通缉就不划算了。毕竟孔子和耶稣都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抽来打去,杯口粗的竹竿拖把终于不堪重负,突然裂了个长口子。裂缝带竹丝的竹竿作为鞭子显然比没破时更好用了。一记抽下去,姜奎背上就多出几条鼓突的血印,红得渗人。
姜奎缩着头,嘴里高喊饶我不敢了。”监房的人也七嘴八舌地替姜奎讨饶,连丁大同都说了一句:“太惨了,算了吧?”
惨个屁,后来郭路想想才明白,那孙子是喊给管教听呢。看守所里犯人之间打架是大忌,抄家伙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只要一现,郭路作为主犯铁定被拉出去修理。电棒、狗笼子、黑号子,什么狠来什么。幸好那时小院里的警卫不知道睡死了还是根本就没人,害得姜奎俏眉眼做给瞎子看了。这叫人算不如天算,换成诸葛孔明也没辙。
啪!拖把终于彻底折断,再也没法用了。郭路把断在手里的半截一扔,吼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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