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小路,其实是华山一条道,历朝历代都走过。这条路很巧妙地顺着山势弯折,直攀上野羊山顶,再从相对平缓的北坡盘旋而下。山顶曾被匪徒盘踞,称野羊山寨。前朝官兵攻破山寨之后,在旧址上立巡检司,盘查过往行人。后来改朝换代,巡检司也渐渐荒废,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郭路走这条道根本不是为了练什么脚力。他天生神力,从来就没练过。越过野羊山脊,在向阳面的高坡上有一片墓地。雪亭镇乡的人祖祖辈辈都埋在那里,其中包括郭路从未谋面的三个哥哥。郭路每次经过,总要过去薅两把草,拜祭一下。特别是和他同名同姓的三哥。
朱向阳在村口探头探脑的时候,郭路就已经觉这家伙有问题了。他故意装不知道,引对方到山脚。转过急弯的时候,他往草丛里一晃,一个旱地拔葱上了树。朱向阳隔着百多米远,哪里看得清楚。
他站在树上,耐心地等着朱向阳过来。这死胖子进三步退两步,蹭得有够慢,但迟早会过来的。其实直接反追过去,朱肥膘扛着那身肥膘也绝对跑不掉。但郭路比较喜欢这样背后拍肩膀。朱向阳被吓得双眼翻白的样子,他觉得好玩。
这次也一样。郭路无声无息地拍中朱向阳的肩膀。胖子惨绝人寰地呜了一声,土飞机一样原地一蹦三尺高。
“不要激动,”郭路伸手掐胖子的后颈,“老实交代,跟着我干啥?”
朱向阳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躲不过这一抓,轻松就被捏住了脖子。
“跟到我干啥子,还不快说?”
朱向阳一头的汗:“没啥子……路过……”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简直就是把我在撒谎三个字写在了脸上。郭路慢慢收紧五指,胖子顿时杀猪一样嚎起来:“是虎哥、徐虎喊我跟到你,看你到哪里去!哎哟,不要捏了,不要捏了,哎哟哎哟――”
“看我到哪里去?嗯,他想干啥子?”
虽然徐虎没交代过到底要干啥,只安排他盯梢。但朱向阳觉得,这事用屁股想都晓得,肯定是又想打郭路的埋伏。怎么办?撒谎被戳破就是死,坚决不说更是立刻就死。他原本不太充裕的脑子以频度疯狂运转。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仿佛冥冥中有人控制着他的嘴巴说:“虎哥还有昨天武馆的那些人,一早就翻过野羊山,去……去公墓那边了!虎哥喊我留下来盯到你,有啥子事情赶快通知他一声。”
“去公墓?想干啥子?”
“昨天武馆那个大师兄说,要刨你们家的祖坟,绝你们家的风水――”
天旋地转,朱向阳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掼进路边草丛。草下都是渗着水的烂泥。他尽力撑住身子,还是一头扎进泥里,吃了满嘴黑浆。好臭!臭得要死!他呸呸呸地乱吐,又望着郭路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咒道:“你个龟儿子,早晚被**抓去敲沙罐!”
郭路拼命地跑,他真的怒了。小路两边的草和树飞快地往后倒。吴家平,昨天我就该生生打断那虾子三条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居然敢动我哥的坟!还有姓徐的,一而再再而三来搞老子,今天要把你们全部都打死,打死!
野羊山并不高,很快郭路就跑到山顶。荒废的巡检所遗址已经清晰可见。穿过那条古时候为了盘查过往行人而特别修建的夹道,再往下走百多米就到墓地了。夹道两边倒坏的土墙上,好些青苔都被擦落,翻出来的泥也很新。
郭路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仔细一想又说不上来……
没想到,当他跑进夹道的一刹那,突然风声响起,砖石泥土哗啦啦砸下!他一步蹿出六七米,再回头看时,两米多宽的夹道口竟然已经填死。横七竖八的红砂条石塞在来路上,足足堆起两层楼高。前方也传来垮塌声,不必看就可以知道,出路也同样塞断了。他停步,警惕地观察四周。咦?今天路上的草有点奇怪,下午了居然还水淋淋的,带着露珠。
露珠?
这时他才觉得风里似乎有股刺鼻的气味,用力嗅了嗅,呛得打了个喷嚏。汽油,居然是汽油?
猛地夹墙上一声喊:“快扔!”瞬间一堆堆着火的棉纱铺天盖地落下。紧接着干木柴,破纸箱也像不要钱似的往下砸。火星呼哧引燃路上的汽油,轰一声爆燃,刹那间整个夹道火光熊熊!
徐虎和两个武馆弟子在夹墙左边,吴家平带两个在右边。每人身边都堆满了山一般高的柴火和一摞摞纸箱。六个人不要命地使劲捡起来往下扔。汽油用塑料矿泉水瓶分好,每人脚边都有七八瓶。看哪里火不够大,就掂一瓶掼下去,立刻火光冲天。
**辣的火苗舔上来,灼得徐虎脸上痛。他擦把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烧死你,烧你成灰!他满心欢喜地想,看你还敢跟老子作对?
郭路就像堵在徐虎心口的大石。十几年前在村口被公然揍了一顿,就是黑暗的屈辱的开始。这十几年来,他想过无数办法。闷棍、布袋、刀子、沙枪、能用的都用了;本乡的好手,外乡的恶人,能请得动的都请了;结果每次都被打得屁滚尿流。床上躺一星期算是轻的,他清楚得很,要不是怕郭大爷严厉,郭路一根指头就可以轻松戳死他。真是又怕又恨却毫无办法,直到今天,吴家平收了他三万四,用两桶汽油替他摆平。
整条十几米长的夹道烟尘滚滚。砖石都烧得暗红。武林高手?神仙都不要想活命。徐虎冷笑一阵,忽然想起没听到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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