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路冲到徐家的时候,徐豹他妈已经堵在门槛外恭候了。只见她倒竖紫菜眉,横摆水桶腰,掌中一根积年老扁担,溜光水滑,似有万夫不当之勇。
“郭三娃!”徐豹他妈大声叫阵,“你狗日的横行霸道,欺人欺到家门口来了!你敢过来,老娘今天打不死你龟儿子!”
郭路黑着脸,也不搭理她,只管往前走。看看逼到面前,徐豹他妈黄牙一咬,就要抡扁担。她刚这么一扬,郭路手略动,那根黑沉沉的扁担就换了东家。
啪!啪!
一掌宽的柞木扁担在郭路手中折成两截,继而四截。徐豹他妈两手空空,脸色青白不定。
“你敢打老娘?你……你……”
饶是她肥壮彪悍,也架不住了,不觉后退半步。郭路把四截烂扁担一扔,一步踏到门槛边。徐豹他妈本能地抬手来挡,吃郭路一推,耍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呼一声跌出去,在院坝里躺成一个大字。据说徐豹他妈因为争稻田水源,曾有一人对战三壮妇不落下风的彪炳战绩,自从家里男人坐上村支书宝座,更是威风八面,吃馆子从来不带钱。生猛如此,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徐豹他妈躺在地上楞了几秒,似乎不相信郭路真敢动手。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她在自家院坝地里两腿旋着打滚,扯头发,撕衣服,转眼就把自己搞得如同叫花子。不要钱的咒骂如开闸放水一般泼出来,不能认真听,否则耳朵生疮。
郭路冷漠地看着这女人在地上撒泼,随手一拳砸上徐家大门。轰隆一声,包铁皮钉铁钉的大门板飞出去半扇。他的目光越过满地乱滚的徐豹他妈,瞄着徐家堂屋:“把徐豹喊出来。”
徐豹趴在堂屋窗台下,大气不敢喘。他知道自己一出去,就会被郭路当场扁成猪头。日他妈,说好了的来包围的,咋个还不动手?他有点后悔听二哥徐虎的挑唆,偏要去撩拨那煞星了。昨天要不是徐虎拍了胸脯,要喊多些人来摆平郭路,要不是徐虎是他亲哥,他说啥都不得去出这个头。唉,咋个这么倒霉嘛!
“喊徐豹出来。”
郭路又重复了一遍。轰隆、徐家另一扇门板也飞了出去。
“你……你敢……”
徐豹他妈不撒泼了,半撑起身子指着郭路,指头颤得像风吹稻叶。她双眼通红,亮出牙齿,恨不得在郭路身上咬块肉下来。郭路冰冷地盯着她,底下飞起一脚,徐家的院墙顿时倒了两米多:“他再不出来,老子拆你家祖屋。”
徐豹十根指头陷在头发里,用力地抓掐。以前在学校被郭路打得爬在地上吐胆水,那股酸腥味他现在还记得。出去?还是不出?这是一个问题。
青水弯三天两头有人打架,不稀奇。但像郭路这样堵人大门,就比较少见了。街坊四邻走过路过,渐渐有停下来看热闹的。徐家在青水弯嚣张惯了,大家个个都懒得劝,正好看笑话。就算有几个跟徐家亲近的,见郭路凶横不讲道理,也不敢站出来自讨没趣。几个吃着冰棍的小孩,一面看热闹,一面编了儿歌在那里唱:“郭家有个少年郎,欢欢喜喜上学堂,不会念书会打架,先拆大门后拆墙……”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粗暴地推了其中某个小孩的背。啪叽,小孩摔个嘴啃泥,冰棍也飞出去老远。“冰糕!我的冰糕!”顿时那小孩哇哇大哭。
“哭个**!”一个声音暴躁怒吼。众人一看,啊,是徐虎。
徐虎带着一大帮人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来,都是四乡八邻的混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种地不会,打架倒是在行。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手里都掂着硬家伙,短的有木棍、链条锁,长的有锄头、草叉,甚至有人拖了一根钉耙。徐虎左手一把短斧,右手赫然一柄白惨惨的六三军刺。这是要出人命啊!聪明的人已经觉察出来,拖着自家小孩掉头就走。
今天几乎全乡面子上有点交情,又敢打架的弟兄伙都被徐虎拉来了,在乡上的野味馆子里狠狠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个个拍心口说虎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虎哥一句话!有这么多人对付一个,他郭路就是活神仙,也该脱层皮了。十几年前全乡出动和隔壁乡争夺水源的大战,被村里的老一辈流氓吹得神乎其神,其实最多也就是这个规模。徐虎把玩着军刺,阴沉地想:这次绝对要挑了那龟儿子的手筋脚筋,了不起家里头掏万把块钱出来,上下打发……
徐豹他妈跳起来,叉腰站在院子里大喊:“二娃,来得好!给我把这个狗日的按倒,打断他的手杆脚杆!”
郭路不理那个院子里发疯的中年妇女,径直转过身面对徐虎,随意活动着手腕,把指节交替捏了捏。几十个青壮撒成的网正慢慢收紧,而他不当一回事,随口说:“徐老虎,你皮子又在痒了?”
徐虎狞笑:“郭老三,你娃平时手太贱,老子今天要下你两只手!”说着举起左手短斧,刻意打磨过的刃口寒光闪闪。
“整他!”
众人一声呐喊,各举家伙往上涌。冲在最前的一个马脸汉子手持四棱木棍,抡起带风,照准郭路脑袋,茶杯口粗的棒子喀嚓断成两截。马脸汉劲使大了,往前一栽,被郭路劈脸一拳,正飙在脸上。
真是霹雳般刚猛的一拳!
马脸中间明显凹下去半截,犹如茄子被拦腰啃掉一口。马脸汉醉酒一般晃了几步,脚下一个拌蒜倒在地上,只剩喘气的分。目睹出头鸟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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