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啷个要得到那么大的力气!你把地球砍成两半,我们还种个求的田?”
郭大爷严肃地批评郭路。后者耷拉着脑袋,一脸懊丧地瞧着面前被劈成两半的木墩子。
距离被捡回来,一晃已是第六年。现在的郭路,已经是个该上学的娃娃了。村里的民办教师上门来摸过底,说今年九月份就要喊他费不要钱,但是书本费不能少。一年级的课本练习册辅导资料等等,加起来要三十几块钱。
郭大爷老两口种一年的地,差不多到手两千。刨掉种子钱、化肥钱、农忙请零工的钱、实际摊下来一个月净收入不过一百多点。农村人攒钱不容易,郭大爷就有点心痛。
“啥子书要那么贵嘛?我以前念私塾,上好的麻纸本子,人之初性本善……”
郭婆婆没等他说完就不高兴了:“娃儿不读书,没得出息!难道你要他以后跟到我们一起脸朝黄土背朝天?”
她一边说,一边瞄到郭路摸了柴刀,掂起脚朝门外走。
“三娃儿,你又要到哪去?给我回来!”
一看被发现,郭路溜得更快了:“我上山去抓个野猪儿回来。上次我活抓的那头嫩猪崽儿,不是拿到乡上卖了六七十块钱吗?这回我抓个大点的猪,不怕卖他个两百块!”
“回来!”郭婆婆急得跟着他追,却哪里追得上。眼看着郭路门缝里一闪就不见了,郭婆婆气得冲着他屁股骂:“你敢回来,看我不把你娃儿屁股打烂!哎,慢点跑嘛……上山小心点,带崽儿的母猪不要惹!”
说话的功夫,郭路已经跑没影了。
虽然只有六岁多不到七岁,但郭路看上去足足像个十二三的少年。也许是常年翻山穿林的结果,他皮肤晒得很黑,而且丝毫没有小孩那种柔嫩的感觉,手长脚长,已经开始抽条,显得有些瘦削。
从郭大爷家上对面的山,要穿过村上的打谷场。村里头一堆小孩正在打谷场上玩,看他拎把柴刀过来,都知道要去干啥。
“三娃,你虾子又要摸上山去打野食子嗦?晚上我要过来吃点粑货哈!”这是平时跟他玩得好的一拨。
“打了国家保护动物,看乡上不把你抓起来吃花生米!”这是平时挨过他揍的,远远地叫嚣。
有个半大少年,抱着双臂,阴沉地靠在木头风米机上盯着郭路。这个是真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两膀的肌肉已经隐隐走出线条。郭路看那少年阴着脸,于是把柴刀在旁边树上一砍,空出两只手,挑衅他说:“徐老虎,你盯到我看啥子,挨打没挨够?”
郭路五岁之前,徐姓少年一直是村里一群半大小子的霸主。然而,自从郭路五岁时和十一岁的徐虎打了一架,这霸主的位子就换人了。徐虎永远忘不了那天的耻辱。五岁,多少小孩连路都走不太稳,然而郭路却把大六岁的自己一顿海扁,事后在床上养了小一周。这还是郭大爷正好路过,大吼一声把郭路镇住的结果。徐虎一辈子都记得,郭路最后一拳从他耳边擦过,把村口晒干菜的大青石打得碎成几瓣。要不是因为郭大爷怒吼,郭路的拳头改了方向,估计他的头会像西瓜一样爆掉。
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怪物!
自从那天之后,郭路再也没打烂过村里的东西。据说是因为郭大爷狠狠地教训了他,从此他跟村里小孩打架都是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但徐虎不会忘记这个耻辱。他苦练再苦练,一次次找郭路开片,一次次被蹂躏……
终于徐虎接不住郭路挑衅的眼神,夹起尾巴扭头就走。郭路哼了一声,把柴刀扳下来,继续往山上去。
这道山梁,郭路也上得老了。为了打一头猪王的埋伏,他甚至三天没下山,把郭大爷急得在村口双脚跳,郭婆婆急得起不来床。被狠狠骂过之后,老实了半个月,他又忍不住上了山。这次他扛着一头稀罕的野盘羊下来,羊皮硝了给郭婆婆做了个坎肩;羊角拿到乡上卖给一个收药材的,足足三张红票子;羊肉自家腌了几十斤,其他也都卖给乡上的馆子了。当他拿着坎肩和红票票诚惶诚恐,探头探脑地迈进郭婆婆房里的时候,无论是躺床上的郭婆婆还是坐床边的郭大爷都叹了口气。
“三娃儿……”郭婆婆把郭路喊过去坐在他面前,摸着他的头说,“我们家里头,不少这点钱。你以后不要这样子了。才几岁的娃娃,把命卡在裤腰带上耍啥子……”
“我以后不去了。”郭路低着头保证。
但没过几天,他就把保证吃回去了。想上山照样上山,气得郭婆婆没办法。
这次是我交学费缺钱,我去把这个钱挣回来,也是应该的。
郭路这样想着,觉得师出有名,顿时气得婆婆在背后骂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不少。他望着远远的青山,仿佛看见一张张红票子飞下来,不觉吹了个口哨。
然而,今天大山给他的信息却从来不曾遇到过。很沉重,很紧迫,让他平白有些压力。
这种感觉,叫做危险!
郭路谨慎了许多,把柴刀紧紧握住,矮下腰,搜索着往前移动。
正午的阳光穿过密密层层的叶子,几缕几缕地散入山林。风动林梢,群山空寂。除了偶尔几声鸟叫,只有脚下层层叠叠的碎叶踩上去轻微的沙沙声。
大山依旧在警告他。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但他却搞不清来源。
其实,郭路刚离开青水弯没多久,一队武警就飞车赶来,堵着村口拉起了警戒线。
“咋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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