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钟一直在看着承离,尤其是接近了山寨的这一段距离,他一直在看。
说实话,越是接近山寨,他就越不想走,他就希望加作能停下来歇息歇息,结果,不愧是加作头领吗?竟然能走整整一天。
他很佩服,但更害怕!
他怕承离扔下他一个人逃走,加作是谁?他可是头领!头领大人!他为什么要一起来打猎?是为了猎取一头猎物彰显武勇!是为了迎娶犬头领的女儿!现在在他手里的是什么?是一头幼年异兽!他活捉了一头幼年异兽!还有什么要比这更能彰显勇武无双?没有!没有其他什么能更能彰显武勇了。
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庶民,只是一个庶民罢了。
快要到山寨了,自己就要死了吗?可怜,虫织还在等着我呢,没想到自己离开山寨的那一次告别竟然成了永别。
嗯?怎么停下来了?为钟有些奇怪,但之后承离的举动就让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不顾白狼对他一阵龇牙咧嘴,也不顾它们摄人的低嚎,整个人就在那里边跳边叫。
加作头领竟然把那头幼狼放了?为钟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过去,没有看错,三头白狼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向着那匹奔过来的幼狼迎了过去。
疯了吗?加作头领!
为钟一下子坐倒在地,这下子,两个人都活不了了,活不了了,一个都活不了。
承离看着四头白狼在那里无视了自己存在一般的碰撞撕咬着,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捏紧的手心已经冒出汗了。
能活下来吗?
白狼们很快平复了激荡的心情,转头看向了承离,承离依旧站在那,手无寸铁,只是冷冷的盯着领头白狼的眼睛。
它也同样盯住承离的眼睛,双方都看着彼此,丝毫没有其余的动作,其他的白狼安静了下来,为钟更是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看着目前形势。
不远处林中的叶子发出一阵簌簌的响声,一阵风吹来了,在这最紧张的关头,承离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目光变得幽远起来。
也许感觉到了承离的变化,头狼咧开嘴四肢着地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这一刻,承离以为自己完了。
但没想到那白狼却是低沉着嚎叫了一声,听到了这声嚎叫,没有丝毫迟疑,四头白狼一头接一头的转过身,理都没理已经瘫在地上的为钟,直接奔向了远方。
承离呼出了心中那口闷气,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眼前一阵恍惚,差点就摔倒在地。
不行,承离知道现在还不能倒下,必须走回去,身为一个头领,可以悲伤,但不可以哭泣,可以受伤,但不可以喊痛,怎么可以晕倒在山寨外?
像败犬一样晕过去?绝对不行!
承离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他知道这次出猎完全失败了,失败的一塌糊涂,而自己需要把这影响降到最低,毕竟自己担当九头领之一,就得罪了很多人。
对自己不满的人,山寨里可不止一个。
而且严守利胜的要求自己也没有完成,据说是长在山脚处攀附在山石裂缝里的紫色长藤所结的花,并不少见。
按照道理而言,承离完全能找到,但这次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承离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也还是在这时才想了起来,这样的话,就已经得罪严守利胜了,他这人记坏不记好。
自己决不能露怯,承离虽然不在乎区区一个山寨头领的位子,但也不代表甘心轻易丢掉它,毕竟身在高位,做什么事都方便。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说实话,承离昨晚想到了很多,对于那时候泉田鸟治的死,承离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窃喜,没有了这两个明显精明的多的人,自己借口被拆穿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已经知道那几只箭矢有问题,自己的弓箭应该都放在马车上了才对,之后队伍就被袭击了,费劲千辛万苦才逃了回来。
但这里有着破绽,那就是巨型百足追来时,只攻击大竹和自己,承离也不知道为钟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承离知道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回去,那会惹来别人的怀疑,甚至是迁怒,虽然自己是头领,但和其他头领比,威信还是太低了。
庶民就不说了,至少三名卫士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话,至少也得担当一点责任——怎么就你一个人或者回来了?那三个卫士可不是死了就一了百了的,他们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投靠的上司,他们都会找你要说法。
所以绝对要有人和自己一起回去,担当所有事情的见证人。
为钟活下来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而且自己一路来的表现他都看在了眼里,说出去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也不负自己勇武之名。
武勇,自己能当上头领凭借的就是武勇,但现在自己这么一身落魄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勇武的影子?
也只有经由为钟的嘴,这身狼狈不堪的样子才会反而让人佩服起来——这样的狼狈,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打斗啊?
不过,自己还可以做的更好,晕过去也应该晕在众人面前才对。
想到这,承离右臂一阵用力,伤口又崩裂了开来,血又开始淌了,但这样承离还嫌不够,左手又按在伤口两侧的皮肤上向两边用力,把中间的伤口张得更开了,一时间血直接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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