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您就是陈皮爷么?”账房也是个人物,虽然满头是汗,但还是立即远远的给陈皮作揖:“您说,有缘分真是巧,您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戏弄小的,这实在是活泼。”
陈皮有点放空,刚才扛着那么重的箱子一路过来,体力有些透支,他转头看了看账房先生,心中琢磨着黄葵的事情,又奇怪账房为什么要找自己,觉得有些烦躁。
账房说完,也没等陈皮反应,立即自己把礼物全部摆开,轻声道:“这一千文钱,是算昨晚陈皮爷帮我帮除害,除了那些我帮的无用之人,按市折价陈皮爷你要的价,这些礼物衣裳我是来送见面礼,我的东家想得个念想,如果这些东西还合意,能不能请陈皮爷吃个饭?”
“你帮?你帮是啥帮?”陈皮看着一千文,心中一动立即坐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陈皮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变化,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无法捕捉。
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带着礼物来找他。用这么客气的方式和他说话。
“呵呵呵呵。”看到陈皮对这些钱的反应,账房的心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俗人么,一千文就能动容,果然和搬舵先生预计的一样。”他心中暗道,吸了口气就笑道:“我帮,我帮陈皮爷一定熟悉,最近不知道我帮怎么得罪了陈皮爷,陈皮爷把我们水香送上桥了,正巧我们东家看她不惯要收拾她,给陈皮爷代劳了,感谢感谢,不过,这说明陈皮爷和我们帮一定有所误会,所以在百坪楼的厚德间,我的东家准备了酒菜,有事说事,无事叙旧,咱们把事说清楚了。以后这一百文的生意,我们黄葵可多的是,有的和陈皮爷共事的机会。”
陈皮算是听懂了:“你是黄葵的人?”
“正是。小的是账房。”
“你们的人在百坪楼等我吃饭?”陈皮忽然笑了,他激动的手抖起来。
“宴席已经备好了。”账房笑盈盈的看着陈皮,他知道陈皮已经完全走上了搬舵事先设局的套路。
他进入黄葵那么多年,跟随搬舵先生,这个长衫的中年男人虽然怪癖很多,但是看人极准,大部分人他一眼便可识穿,于是轻轻两三个设置,就能让人走上他设计的套路,之后此人是生是死,就完全被这个长衫男人控制了。
“俗人如蚁,拨之则动,捻指则死。”这是长衫经常说的话,他自视很高,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人在黄葵活不了多久,但一路下来,那么多年,想要动他的人,都死于非命。不仅大哥非常信任他,手下人听他口出狂言也不敢不信了,因为狂言从不落空就变成预言了。莽夫怕炮头,其他的三帮五派忌惮黄葵,却更多是因为这个搬舵。
如果不是时局动荡,让搬舵来对付陈皮这样的小鬼,实在是跌份,估计也是水香的事情,让搬舵内心不岔。
账房心中想着,看着陈皮,他接下来会恭敬的带着陈皮去往百坪楼,路上他会阿谀奉承,其他人会侧目他如此对待一个乞丐,但他不会在意,把陈皮带上百坪楼的包间之后,一切都会结束,长衫甚至都不会再过问这件事情,是的,长衫都不会记得他这随手的一局,断送了一个人的命。
陈皮果然站了起来,来到礼物面前翻动,从里面扯出了一件衣服,这小子竟然还懂得打扮一下,就看到陈皮拿着衣服勾肩到自己的肩膀上。没等他反应过来,陈皮一刀刺入了他心脏。
帐房先生浑身一震,就看到心口的血蔓延出来,陈皮用衣服把他的心口按住,使劲塞入胸口的伤口中,账房简直不敢相信,他慢慢的倒在陈皮的位置上。
陈皮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他擦了擦手,回身脱掉衣服,到礼物处找出一件新的袄子来,穿戴整齐。发现自己竟然有几分气派。一千文往怀里一揣,两把王八盒子,九抓钩菠萝刀,就往百坪楼而去。
他没有看到,长衫就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发生的一切,看到账房中刀,长衫一下乐了出来。
他料想到,陈皮是这样的人,但想不到,陈皮会这样就杀人。真是粗鄙。
被算计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被算计,账房看着自己算了那么多人,从来只觉得自己是局外人,这就是俗人的悲哀。长衫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他想起账房前天误闯进自己房里,当时自己的小妾还没进里院,自己玩着小妾那对脚,竟然没遮上给账房看到了一眼。
那小脚踝,细的和筷子似的,自己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脚踝了,账房非常得力,但他好几天没睡好,他没法接受账房这只猪眼竟然看到自己私有的东西,******,他回去肯定会琢磨这脚踝,他这么可能不琢磨,说不定还会琢磨着自渎。这他妈怎么行?
长衫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极其难过,他把那小妾活活打死的时候,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当时他就发誓,这账房也注定要死,要给这苦命的丫头偿命。
他从树上下来,树下几个伙计在等着,长衫打了个眼神,“去告诉大哥,陈皮杀了我的账房,看不起黄葵,我要取他的命了。”那伙计走了,其他的人在长衫的带领下,默默的跟着陈皮往百坪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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