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杨述就没有这等好运气,巨大的惯性把他朝前方空中抛出,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撞过了大量树枝,随即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巨痛之下,杨述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述只觉脸上奇冷无比,悠悠然醒了过来。
天色已微明,在他的脸庞上方,一双莹莹妙目正在注视着他。
少女见杨述眼睛突然睁开,吓了一跳,急急转开视线,手忙脚乱地将杨述脸上残雪抹去。这一来他脸上的油污倒也清理干净了,只是被体温融化的雪水四处流淌,更有些流到了脖颈里面,冷得杨述呲牙裂嘴。
杨述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感觉全身上下骨头还算完好,暂未现伤口,只有背部还在阵阵作痛。他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看到绿衣少女怯生生地站在一边,杨述冲着她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一愣,又忍不住想笑,连连摆手道:“你自己醒的,不关……不关我事。”
见她急着撇清,杨述也觉得有趣。经历过昨夜的血腥和惊险,还能够逗得她开心,杨述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些。
但他这一夜被强加之事太多,心里千头万绪,抬头望天骂道:“贼老天!老子一晚上就险些死了两回!”这时肚子也因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再次咕咕叫了起来。
绿衣少女并不在意他异于常人的言语举止,伸手打开一方绣花锦帕,原来是捡了些松果放在里面。他递给杨述道:“附近只有这些东西,将就着先吃点吧。”
两人在颗松树边坐下,杨述报了自己的姓名,又说:“姑娘不用害怕,我不是山贼。其中缘由现在也解释不清,连我自己也是一笔糊涂账。”
绿衣少女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小女子心里明白的,”停了停又道,“杨大哥,你舍命救我,我难道还会不信你么。”
杨述又问绿衣少女的来历。少女对他已无丝毫戒心,双手绞住锦帕,略有些羞涩地道:“小女子姓许,名如嫣。”
杨述微微笑道:“如花似玉,语笑嫣然,说的应该就是你了,真是人如其名。”他语气平缓,说这句话时倒没有轻薄的意思。
许如嫣脸上一红,螓低垂,柔声道:“杨大哥莫取笑小女子了……你这样说,倒象是个读书人呢。”她心头却是暗暗欢喜,二八年华的少女,哪个不希望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容貌。
杨雄壮,一身破烂衣裳还破了几个口子,哪有半分读书人的模样。他看到许如嫣娇羞的样子,不禁心中一荡,又道:“女为悦己者容,姑娘打扮得这么漂亮,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人呢?”他神摇意动,已经有了调笑的味道。
许如嫣却将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杨述冒冒失失地一问,自知捅了漏子,干咳一声,把话题岔开再问许如嫣的来历。
许如嫣整理了一会思绪,把此行目的原原本本道了出来。许家世居太原府,为当地名门望族,传至如嫣父亲一代时人丁不旺。如嫣是家中独女,父亲为太原府知事通判,拥有自家良田三百顷,与当地士绅交好,颇有名望。父母均于三年前过世,自此如嫣就跟着舅舅过活。
年中太原府东北又起战事,舅舅对如嫣说道:“妹夫家只得你一个后人,我有责任把你抚养**。如今太原动荡,危险得很,你当去京城投奔大伯,天子脚下方可保得平安,田庄产业仍在你名下,自有舅舅照应。”如嫣年幼,虽不愿离开家乡,但感念舅舅好意,也只得听他安排。
杨述默然,忽又长叹一声:“唉,舅舅!”
再问大伯是谁,许如嫣回道是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许廷安。杨述把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记不起有这人,早知道有今天,就该把宋史抱着啃一遍了。不过他虽是美术专业,学的是诗词书画,却自小对军事相关兴趣浓厚,曾经的愿望是进入6军学院。
杨述仔细回忆着宋太宗雍熙年间的名臣,却是只记得有个寇准,此外就想不起来有什么人,大感头痛。寇准现是宰相么,岁数有多大?杨述心里默想了几回,不是十分确定。他又想到了杨业应该也在当打之年,不过他对杨家的具体人物事迹不甚了解,所知也仅限于此了。
杨述是直到此刻,才有时间静下心来考虑目前的处境。身处一个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绚丽篇章的年代,他只觉得想法多多,又漫无目的。以上诸人对他而言过于遥远,他现在身无分文,肚子空空,迫切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生存下去。
许如嫣见杨述独自思索,脸上忽阴忽晴,也就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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