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后忽然闪出来的人影,将归蝶吓了一跳,她连忙勒住马儿。
可归蝶久不骑马,马术已经是生疏得很,这匹马与她也并不熟悉——马儿人立而起,坐在马鞍上的归蝶失去了凭依,眼见着就要摔下去。
树后面闪出来的那个人影蓦地向前发足狂奔,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跑到归蝶身旁,伸开双臂接住了她。
“啊!”
归蝶叫了一声,却并未如意料中的那样摔到地上,感受到那双有力的臂膀,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张年青而英俊的脸庞,那个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成政。
成政微笑着,看着归蝶红扑扑的脸蛋和被汗水沾湿的鬓角,只觉得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唔……”
直到归蝶伸出拳头去砸成政的胸膛,成政这才意犹未尽地从归蝶的唇边离开。
“要去哪里呢,我的小公主?”
“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归蝶气呼呼地道。
“如果我偏不放呢?”
“坏蛋坏蛋!”
归蝶又开始捶打成政的胸膛,成政却只是哈哈大笑,就这样抱着归蝶走到了树冠的下面,他双臂用力一托,便将归蝶放到了马鞍上。
这是一匹青色的骏马,比归蝶骑乘的小母马要高大的多。然后成政自己也跨上战马,一只手握住缰绳,一只手环住归蝶纤细的腰肢,双腿轻轻一夹,马儿便缓缓地行进了。
归蝶原先乘坐的那匹马,则是规规矩矩地跟着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坏蛋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早早地去津岛等我吗?”
不知道归蝶是真的原谅了成政,还是强颜欢笑,一见面后,就笑嘻嘻地、一口一个“坏蛋”地叫着成政,绝口不提道三的事。
“坏蛋想要早一点见到小公主,所以是埋伏在半路上比较好。”
“我出门的话,一定有信长的忍着在后面跟着的,你就不怕信长知道?”
归蝶也是忽然想起了这回事,扭头去看身后,没看见深雪,却看到成政那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眸。
她的脸又红了,连忙扭过头面向前方,可她的心思也全都在身后,根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也没看见什么。
“区区两个下忍,何足挂齿。至于织田信长……也不过是尾张一个豪族首领罢了,我还未把他放在眼里。”
成政的话听起来很像是一回事,但也未免太过自大了些,他平时不是这么狂妄的人啊?
归蝶不由自主地想着。
听成政的语气,好像是对信长很不屑……为什么呢?
归蝶再一次回头去看,只见到佐佐成政本来年少的一张脸上竟显出些许沧桑之色,成政望向远方的眼睛,像是个无神的空洞般令人感到不适。
“小坏蛋,你怎么了?”
“啊……”
成政亦是从沉思中被归蝶唤醒,不知怎地,他忽的开口道:
“我们回家吧。”
“回家?”
归蝶显然未料到成政会有这样的话语,稍稍有些失神。
回家?
父亲死后,掌握美浓的斋藤义龙自称是土岐赖艺的儿子,跟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家在哪儿呢?
她又哪里还有家?
“父亲死后,我便已没有家了。”
不知过了多久,归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听得成政心头一紧,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归蝶,在她耳边低声道:
“不用怕,有我。”
两人沉默了许久,成政才开口解释,说是要回美浓的意思。
“斋藤义龙虽然声场是土岐氏的遗子,但究竟是不是还不好说。甚至有可能,是义龙明明知道自己是蝮蛇的亲生儿子,仍旧决然地发起了叛乱……倘若是这种情况,作为兄长的义龙,仍然会选择庇护你,而他,也仍然是你的亲哥哥。”
成政不疾不徐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纳尼?你的意思是……义龙他明明知道自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却还是发动叛乱,将父亲逼死?”
归蝶颇为惊讶,而惊讶之后,是一种出离愤怒的情绪。
成政虽然知道归蝶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义龙的野心和才具,并不在死去的道三大人之下。”
“不亏是蝮蛇,不亏是巨蟒,这两条毒蛇,真是令人恶心!”
归蝶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已经是泪流满面。
在后世,大部分人都认为斋藤义龙仍然是道三的亲生儿子,之所以深芳野嫁给道三后不到一年便生产了义龙,是因为在深芳野被赐给道三之前,已经被斋藤道三撩到并且怀有了身孕。
再者,斋藤义龙既然声称自己是土岐赖艺的儿子,为何不改回土岐的苗字呢?
以义龙的野心和才具,若真是为了从厌恶自己的父亲手中夺取美浓一国,哪怕是故意将自己宣传成土岐遗子,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成政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而义龙在上次见到成政时所表现出来的拉拢和亲近,或许只是因为看重成政作为人才的价值罢了。
“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我们不如猜一猜,今晚的灯会能展出多少座?”
一座、便是代表了津岛的一个商家,自从织田家在尾张下四郡掌权,津岛的商业一日日繁荣起来,来此地经营的座商也日益增多。
“听说今年来了很多家商人,想来比前次要多很多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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