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汹汹的信长军趁夜冲进了清州城。
正在举行宴会的织田信友被池田恒兴斩于倒下,作为尾张下四郡守护代的清州织田家灭亡了。
攻灭织田信友之后,信长迅速地将居城迁移到清州城来。
虽然同样是地处平原,但清州城地处交通枢纽、往来的商旅十分繁华,信长本人亦是有意将这里发展为尾张的新中心。
完成那古野到清州的搬迁之后,美浓方面亦有消息传来。
根据行脚商人的情报,斋藤义龙率军攻击了道三所在的鹫山城。
斋藤道三本以为追随义龙造反的只是美浓的一小撮势力,他以为大部分人都是支持他的。
但义龙兵临城下时,道三手中的兵力仍然寥寥无几。
他曾经获得了美浓豪族们的效忠、以为自己掌控了整个美浓,但豪族们转眼间就背叛了他。
无奈之下,斋藤道三带领少数亲信逃往大桑城。
成政本以为义龙会穷追不舍,直接率领大军去围困大桑城,但义龙的行动却出乎预料,他竟然解散了军势,回到稻叶山城蛰伏起来。
对于躲进了大桑城的那条蝮蛇,斋藤义龙表现出漫不经心的神态,他似乎笃定了斋藤道三根本翻不起大浪,因而高枕无忧。
翌年(1553)新年刚过,清州城内开始涌起了暗流。
由于先代家督信秀曾经长期控制津岛,所以织田家积累的相当的财富。
但这些财富,却在信长即位之后凭空蒸发了许多。
考虑到信长即位一年来屡次发动战争的开销,织田家的账目上仍有一笔巨大的黑洞。
“这笔钱究竟到哪里去了?”
不知不觉中,生性多疑的信长开始亲自翻阅最近三年的财务记录。
这件事做的虽然隐秘,但事关于“钱”,因此津岛的座商首领堀田很快就通过秘密的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
自伊势国长岛而来的僧人服部友贞在路过津岛时,用两百金的高价买来了这个消息,并沿着东海道穿过尾张、三河与远江三国,直抵骏河国今川馆。
骏府城外的今川馆,居住的乃是有“东海道第一弓取”之称的今川治部大辅义元。
服部友贞谦恭地进入馆内,见到了今川义元与太原雪斋。
“小人服部右贞,拜见今川殿下。”
目光转到雪斋身上时,服部友贞微微一笑:
“雪斋大人,好久不见。”
“你还是老样子……在津岛赚大钱呐。”
太原雪斋佯作不悦地冷哼一声。
“别这么说,与今川家的生意才是第一位的。”
服部友贞的谦恭无法引起雪斋的好感,正如他那不咸不淡的恭维无法引起义元的注意力一样。
与已故的织田信秀一样,今川义元亦对信长极为关注,冥冥中,义元总是觉得他和信长之间会发生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
“听说……”
义元在帘子后轻轻地开了口,
“织田家的大傻瓜,这段日子又在出入堀田家啊?”
服部友贞只觉有两道目光透过帘子直射过来、笼罩他周身上下,令他身躯僵硬、难以有所动作,那感觉……就好像被人直接戳在命门一样难受。
友贞早已听说过义元的大名,却从未想过,义元身上不经意留露出来的威压,比长岛方面的一向宗首领愿证寺证惠更加令他感到窒息。
“哈伊……小人从堀田家得到了确切消息,说织田信长正在调查其父财产的流向……”
服部友贞清楚地看到今川义元露在珠帘外的半张脸,那半张脸上……已经扬起了一丝嘲讽般的微笑。
雪斋如同枯木般坐在一旁,却是先开了口:
“居然撇下段钱方,由家主亲自出马管钱,想来一定伤了平手大人的自尊。”
服部友贞只是微微一笑,这样的结果显然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如果……”
竹帘后的义元以手支额,再次开口了,
“我只是说万一……万一信秀过世后,为了整顿传位后的乱象,使得信秀的钱财在家族中流窜,怎么也得有些用途不明的款项吧。”
“是啊……是的,想必是这样。”
义元一开口,服部友贞便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
“把身旁所有人都当成敌人的新家督……会怎么想呢?我好同情……平手大人啊……”
今川义元喟然叹息。
只是不知道,这声叹息是感慨平手政秀的可怜,还是感慨乱世的无奈?
服部友贞完成了使命,便即告退,只是在离开今川馆的时候,太原雪斋追了上来:
“左京……代我向平手大人问声好。”
服部友贞不明所以,应承了雪斋的委托,匆匆忙忙赶回了津岛。
此后,尾张的津岛和热田两地流传着“平手政秀擅自挪用信秀的遗产,中饱私囊”的小道消息。
在一个依旧寒冷的夜晚,津岛的座商首领堀田正龙约见了织田家的次席家老平手政秀。
“平手大人,您是否私通了今川家呢?”
堀田正龙的问题太过尖锐,骤闻此言,平手政秀立刻起身拔刀,老迈衰弱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极不相称的危险气息:
“不可能!”
“且慢!”
堀田正龙已是汗流浃背,连忙摆手止住平手,
“我……只是确认一下。”
虽然政秀信誓旦旦,但从那高度紧张的表现在,堀田正龙仍然觉察到了些许蛛丝马迹,一阵无关痛痒的闲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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