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声大响,两剑竟然相交,柳浥雨但觉手臂大震,接着胸口一痛,他随手拂出,一枚银针使他膻中穴酸痛欲绝。一拂之下银针竟然更深了一分,他眼前一黑,跪了下去。
四周嘿嘿哈哈之声不绝,柳浥雨慢慢抬手在鼻子上一抹,一股热血在他掌中散开。他吃力地睁开眼,看到那白衣老人持剑在他眼前,眼角余光中,他看到韦旷的无奈,决云子的痛楚,赵履谦的悲哀,陆辩之的绝望,贺兰的不舍。
师父,我就来了,,也许也快了吧。不,也许已经先我一步来了。
但一片黑暗中,在感受到全身七八十处伤口的血在不停地流,在感受到四周的兵刃都散出一片杀气,在太白派即将全派覆没的形势下,他内心却冒出了一个坚定的声音。
不能死!师父的大仇未报,不能死!身世未明,不能死!就在刹那间,他清晰的感到一把剑劈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左臂,又是“当”的一声。
那白衣老人见他连挡两剑,心下不禁一愣。本想以司命掌结果了这年轻人,但不禁略有佩眼。好倔强的年轻人!身上的白袍已经被血浸透,身上全是被各种兵刃划开的口子。这削瘦的身体里,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血液?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不,这不可能!老人又一次想起了工布,那流纹在观中仅余的几盏灯的照耀下,更显得如流水般飘忽不定。“当!”又是一声,接着“当…”“当…”
柳浥雨已经抬不起手臂了,他颤颤地握着剑。现在,他左臂的虎口已经裂了了两寸长的口子,上臂早已血流淋漓,只有“不能死”的念头支撑着他。那柄断剑几手已经被鲜血渗透了。
感到又是一剑,他无力地举起了剑。这次并没有“当”的一声,他感觉什么飞了出去,但觉得手中的那柄断剑应该还在。四周响起了“哦…”“啊…”之声,他真的没有力气再举剑了。我要死了,他想。
但就在这时候,他感到一个人抱住了他,他的身子被剧烈地摇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急切的问道:“你姓杨?姓柳?”
他用尽全力睁开了眼,那老人正抱着他,眼中居然已经有了泪水。他倔强地想说:“姓柳”,但发出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他已经睁不住眼了。四周在他眼中慢慢变暗,渐至一片黑色,抱着他的老人好像已在放声大哭。
接着周围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好像有人在命令救他的师兄们。但他真的睁不开眼了,也已经渐渐听不清了,他感到他回到了小时候,就像练完一天功后在他师父怀中沉睡去一样。
在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他感到两滴滚烫的水珠滴在脸上。那应该是眼泪吧,他想。随即不省人事。
元和十年六月十日,辰时正刻。夏日的骄阳仍然早早升起,照遍了长安城中的大小坊里。静安坊前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曲池边杨柳树上的知了耐不住热气袭来,已经开始嘶鸣。延熙门前,依旧人流如虹,熙熙攘攘。这个夏日,就像往常一样,闷热而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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