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秀南看着这个年轻的道士,看着桌上的合同。
“不肯签?”
陈阳依旧微笑:“二位该下山了。”
“你想要什么?”
孟秀南忽然问道。
她觉得,是自己刚刚说的太快,将一些东西遗漏了。
比如,好处。
“一千万,够吗?”
孟秀南望着他,却见陈阳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秒定格。
她忽然轻笑一声:“嫌少了?再多,你敢拿吗?”
她姓孟,是孟万里的孙女。
这是陈阳能够心平气和听她把话说完的原因。
哪怕她的话,每一个字都不好听,每一个字都如针一样的尖锐。
但陈阳还是听完了。
并以最大的耐心,保持着最好的素质。
他觉得孟秀南身为高知分子,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像高估她了。
“东西拿上,然后,从这里滚出去。”
陈阳一字一句,语气冷硬。
与先前那个笑容满面的小道士,截然不同。
孟秀南脸上升起一抹怒意:“你说什么?”
陈阳抬手指向前院,唇齿轻启,字正腔圆:“请你滚。”
“没素质的东西!”
孟秀南秀目微瞪,呼吸有些紊乱。
谢朗急忙拉住她,脸色也有些难看,道:“道长,没必要负气,签了吧。”
陈阳从石凳上起身,捏起签字笔,两根手指将其夹住,微用力。
“咔!”
这支由铂金与树脂合成,造价不菲的签字笔,在他手里竟是断为两截。
谢朗脸色微微一变,孟秀南喊道:“你想动手?”
陈阳头也不回,喊道:“大灰,老黑!”
它们就在后院墙下,先前就感觉里面的气氛略有些不太对劲。
此刻听见陈阳含着愤怒的声音,它们当即放下手机,破门而入。
大灰直接从高近三米的院墙跳了进来,站在陈阳右侧,老黑则推开大门,身躯扭动,盘身于陈阳左侧。
突然出现的一蛇一狼,让谢朗与孟秀南直接闭嘴,眼中涌出惊恐。
陈阳道:“最后问一遍,滚,还是不滚?”
他们是经过良好教育的人,他们习惯了利用规则办事和解决事情。
但所有的规则,在这座道观里,显然不那么适用。
夫妇俩一言不发,抓起包便走。
“东西带走!”
陈阳抬袖挥动,桌上合同与两截断笔飞去,落在孟秀南脚下。
她抿嘴不言,将东西拾起来,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走出道观时,大门无风自关。
她回头看着道观,看着门匾上“陵山道观”四个古朴有力的大字,没来由感到一股威慑感。
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小道士一席长青服站在面前,左苍狼,右黑蛇的震撼画面。
“别看了,走吧。”谢朗拉着她的手腕,有些后怕的向着山下走去。
走到下山口时,孟秀南下意识又回头,这次她看见了那颗巨大的银杏树。
恍惚间,她好像从这颗大树上感受到了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究竟是个什么道观……”
……
“住持,你怎么了?”大灰歪着脑袋问。
陈阳摇头,道:“我去念会经,你们自己玩吧。”
刚走两步,低头一看,大灰咬住他的裤腿:“住持,你没事吧?我觉得你心情不太好。”
老黑也用脑袋蹭他:“我也感觉你不开心。”
陈阳挤出一丝笑容,摸着狗头和蛇头:“没事,我心情很好。”
它们望着陈阳离开的背影,嘀咕道:“修道之人不打妄语,住持怎么骗人呢?”
陈阳坐在大殿里,手里捧着《清静经》,这是两位师叔上次来时给他带的。
经书泛黄,厚重,纸张却很干净,看得出来,师叔平时对经书很爱护。
今天的事情,不在陈阳预料范围内。
他以为孟万里既然决定,他的家人应该是知悉的。
换位思考,陈阳可以理解她的行为。
但是,理解,不代表就要顺着她的心意。
他本想和孟秀南好好说道理,但忽然又觉得,很多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孟秀南认定,自己不够资格,没有能力去主管基金会。
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摆在一个平等的对立面。
既然如此,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山下。
谢朗夫妇上车。
孟秀南的脸色始终阴沉。
谢朗道:“你刚刚说的话,有些过了。”
“过了又如何?”
“爷爷是糊涂了,这种大事,做之前不和我们说。”
“事后才把我和大姐加入理事会,有什么用?”
“权利都是那个小道士的,我们不过就是挂个名,爷爷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朗道:“别这么激动,爷爷有爷爷的意思,其实我觉得小道士还挺不错的。”
“你到底帮谁?”
谢朗无奈苦笑:“我谁都不帮,我只是觉得,这次不该上山。你想啊,那小道士要是给爷爷打电话说这件事情,你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女人这种生物,不管智商多高,一旦情绪激动起来,都会陷入一种不能讲道理的境地。
这个时候你敢和她讲道理,她就跟你玩沉默,再不就直接分手…
谢朗显然也是老司机,处理起来举重若轻,不轻不重就将其化解。
“明天基金会启动仪式,你说他会来吗?”谢朗随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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