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那哪里是透着光明的门,哪里有我父亲的影子?那东西在我的面前不远处显了形,那分明是一条比楼房还要巨大的丑陋的鱼,而我所看到的光明,正是它生满利齿的巨口前面的一条触须上生着的一盏发光的“灯笼”。
这让我想起了深海中的安康鱼,它们就是利用头顶自然发光的一盏“灯”,诱骗小鱼们追逐着光明靠近,最终成为它们的口中美食。
只不过,眼前的这条“巨鱼”,外形比安康鱼还要丑陋得多,是我从来没有在任何画卷和幻想中见过的怪物。甚至,它究竟像不像“鱼”,我都有一些说不好。
这东西完全了解我的弱点,了解我内心珍视的东西以及对于失去的恐惧。它想要做的,是利用我内心的软弱,由内而外地摧毁我。
如果不是我恰好发现了这个陷阱中的漏洞,及时地醒悟,或许就会跟随着“父亲”的呼唤,做着关于“彼岸”的美梦,自己走进它的巨口之中去了。
可是,我现在的醒悟是不是有点晚了呢?
当我醒来,察觉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已经不在言非的小船之上了,而且,我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缓缓向怪兽的巨口漂移过去。
我用上力,试图让自己身体的停止下来,可是我惊讶地发现,这一点根本就做不到。
无论怎么用力,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哪怕只是让漂移的速度缓慢下来。
我惊骇地回头,却发现身后只剩下了黑暗,看不到言非,也看不到那条小船。只是听到隐隐的风声,似乎有谁在对我耳语。
“世宁,快停下来,你不能去……”
似乎是言非的声音,又似乎不是,声音仿佛从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传到我耳中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一些扭曲。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声音听上去竟十分的慌张。
也就是说,没有人帮得了我吗?
我继续勉力挣扎,可是无论我使用什么样的方法,似乎都没有办法逃脱那怪兽对我的禁锢。
我仍然一点一点,向着怪物的巨口移动过去。
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能感觉自己的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流淌,但是伤口的疼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只是觉得整个身体越来越冷,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还是因为已经彻底脱离了言非的庇佑,直接暴露在冥界的极寒之中。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死的吧。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死亡”本身,我倒没有那么恐惧了。毕竟我比普通的人类了解了更多事情,所以现在,死亡在我的眼中更像是一场神秘而未知的崭新旅程。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死掉了,结束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都白费了。
还有我充满了遗憾的人生。
刚刚开始体察生而为人的可贵,想要在这世上好好地感受人生,却不得不止步于此的话,还是会非常遗憾啊。
还有那些让我感觉依依不舍的“人们”……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仰天长啸,感觉体内存储的精魂在向外流淌,伴随着我已经大量流失的血液。我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使出全部的力量,与它拼死对抗。
就在我的视域变得越来越黑,眼中只剩了那盏作为诱饵的鱼火的时候,我的手腕忽然被谁的手轻轻地拉住了。
我嘶吼的声音哑在空气里,因为那只拉住了我的手,虽然感觉不到它丝毫的用力,却精准地做到了我用尽了全力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身体的移动停止了下来。
忽然炸开的白光包裹了我,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一切都静止了,怪兽不见了,甚至周围游弋着的七彩幽浮也不见了。笼罩着我的,只剩了纯白色的光,温暖而柔和,驱散了一切寒冷和恐惧。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小的亮白色光球把我裹住了。这个光球大约有五米左右的直径,比言非的小船形成的光幕更加明亮,更加温暖,把所有的黑暗和阴寒全都阻隔在了外面。
有一个人,从身后轻轻地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指触及的地方,创口愈合,血液不再向外流淌,连体内精魂的外溢也停止了。
很显然,这个阻隔了冥界阴寒的光球就是以这个人为核心生成的。
而这个人是谁,不用想我也知道!
因为现在包裹着我的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了,它曾经日夜与我为伴,几乎曾与我的血脉合而为一。
对于这个气息,我曾经有着一种连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亲切。后来了解得多了,我才想明白,这大概是因为我的血脉原本就是来自于他的缘故。
由于太熟悉了,我甚至并没有感觉格外强烈的兴奋。
我缓缓地转过身,身后的人以接近人类的形态呈现在我的眼前。
这个人,与我梦中见过的白衣人的容貌几无二致。他穿了一件纯白洁净的袍子,什么装饰都没有,松松垮垮的,黑色的及腰长发披下来,宛如天人出浴。
不过,这样近距离地观察,比梦中所见更有实感。他的人形态比我要高出一个头去,而他的五官身形,简直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精致。
他低头垂目望着我,天然英气逼人的眉眼间神情却说不出的温柔,就像无聊斋大堂内悬挂的那幅画中白龙的目光。
“世宁,你好。”他开口说话,声音就如想象中一样的优雅动听,与之前在我体内直接暗示于我头脑的声音截然不同。
这就是声名显赫的战神吗?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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