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陆昭锦笑吟吟的模样,看在叶幼莲眼中却像是将嘲笑二字写在了脑门上。
“青波玉瓶也是我家传的宝物,我刚过门,送宝瓶给叶三爷,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女孩子圆润小巧的下巴微抬,轻笑的模样好似在说,蠢货。
“当日侯爷也在场,我可有一字一句,说那瓶里装的是万毒丹?”
陆昭锦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叶家母女指鹿为马的想法。
原本她们要是借着权高位重,硬说是陆昭锦误导她们的,今天这个案子的确是能叩到陆昭锦头上。
可是,叶侯那日在场,他心里清楚,陆昭锦没有做过这种事。
甚至不需要再去查证别的,单凭这一条,就能证明陆昭锦是冤枉的,而真正毒害老夫人的正是冤枉了陆昭锦的,叶夫人母女。
这绝不是叶夫人想要的。
她爱重叶侯,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和叶侯恩爱两不疑,所以宁死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可另一方面,一旦她承认了陆昭锦没有误导过她,就是承认自己误会了。
误会陆昭锦送了万毒丹给蒋氏,进而冤枉蒋氏不献丹药,囚禁妾侍,又出于个人恩怨不肯向陆昭锦求救,耽误了老夫人解毒的最佳时间。
且不说毒是谁下的,单说这救治的一系列情况,那害叶老夫人命丧黄泉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叶斩不会原谅她的。
叶夫人保养的细白的手指猛地一哆嗦,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案桌上的茶盏就被她撞了下去。
“殿下息怒。”京兆尹以为是长公主动怒,心惊胆战道。
“齐卿。”长公主的声音低沉几分,听不出喜怒,陆昭锦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尾声那一丝丝颤音儿。
她害怕了。
大夏朝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也知道怕了,她终于知道怕了。
陆昭锦挺直脊背,吸了一口气。
她一直都知道,叶夫人最怕的是什么。
叶夫人不怕叶幼清恨她,不怕任何人恨她,只怕叶侯,恨她。
她做了一辈子贤妻良母,用淑德恭良的伪装掩盖她那份狭窄歹毒的本性,只为和叶侯比翼齐飞。
若不是叶老夫人已经发现她的本性,发现了烈焰蛊案的真相,不除掉老夫,就根本不能在叶侯回京后压下这件事,叶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冒险对老夫人下手的。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她毒死了老夫人,她没有回头路了。
这个案子,必须要判陆昭锦有罪!
“真是荒唐!”叶夫人厉喝一声,威仪凛凛。
“一个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的案子,你竟审了这么久都没有理出头绪,你这个京兆尹到底是怎么当的!”
“是,是是。”京兆尹应声,“请殿下明示。”
叶夫人冷哼一声,径直道:“陆氏诡计多端,先指使三月在鱼汤中下毒,后又用什么药碗来迷惑众人,你竟也被她蒙骗住,实在是昏聩!本宫定要入宫同皇兄好好说说此事!”
“殿下所言甚是,”京兆尹擦了擦额上的汗,转头回了大堂之上。
“嘭”地一拍惊堂木,“现在本府宣判!”
他睨了眼底下舌灿莲花,将公堂对簿都打得十分精彩的陆氏,心道一声,可惜。
要怪,就怪你没有一个够硬的身份。
京兆尹冷笑,又有什么身份能够硬到和长公主对峙,和皇帝对峙呢。
陆氏,你这刀下亡魂,做得也不怨了。
“休妻陆氏,心怀怨怼,设计毒害叶家老夫人,证据确凿,本府……”京兆尹抽出一根红色令牌,就要扔下去。
“且慢!”
“大人且慢!”
两声同时响起,一个是从大堂外,一个,则是在京兆尹的左手边。
“林大人?”京兆尹偏头看向全程都没有说话的林大人,十分诧异他会出声。
“齐大人,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您这样宣判,是否草率了些?”
林大人四十刚出头的模样,容貌清隽,还带着几分书生气,此时开口,却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果然,屏风后传来长公主一声冷哼。
但没等她开口,堂外喊且慢的人已经被带了上来,三位主审官一见来人顿时都站了起来。
胡护卫大步走了进来,取出一卷手书,“太子殿下有令,此案关系重大,他必会亲自监督,不容期间,”胡护卫一顿,特意瞥了一眼陆昭锦,正色道:“有任何冤屈。”
长公主拍案而起,夏承贤这是摆明了要给陆昭锦撑腰!
没错,一个是长公主,背后的靠山是皇帝,可太子殿下却是未来的皇帝。
孰轻孰重,谁能选择?
京兆尹瞥了眼受宠不惊,似乎早就料定会有此结果的陆昭锦,头痛地闭上了眼睛。
她可真是个祖宗!
不知道他现在要是捂着心口装病,会不会被这位女祖宗揭穿?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小神医啊。
林大人总算松了口气,更找到底气,建议道:“齐大人,这案子,还是容后再议吧,先让陆姑娘回去。”
陆姑娘?
陆昭锦为此一句就挑了眉头,第一次认真看这位为她直言犯上的林大人,隐约觉得哪里熟悉。
不过林大人却没有看她,还在建议道:“容下官写好案情,呈递上去……”
“不行!”屏风后传来一声厉喝,近乎尖锐,“陆氏毒杀我母亲,今日必须定案,否则侯爷回京,本宫如何同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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