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抱鲁,六院部敞使耶律何鲁不的女婿,国舅别部子弟,在这次北院大王耶律屋质统一调度指挥的攻击燕山诸口的军事行动中,他是负责攻略古北口的契丹主将。
严格论起来,萧抱鲁和萧斡里还是同一个族帐的,相互之间的关系比和萧思温的关系还要近,这也就难怪萧斡里在不能随军出征的情况下,就会把自己的亲兵家将交给了萧抱鲁统领。
在高粱河一战当中,契丹军的十万骑兵在和周军的正面对决中兵溃,参战各部都是损兵折将,奚部、六院部和南京统军司、左皮室军更是连主将都阵亡了。六院部因为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留在了云州大同府,在高粱河暂代统领的主将正是敞使耶律何鲁不,在周军的锦衣卫亲军自东增援而至、殿前军全线发起反击的那一阵混乱中,率领部众冲阵的耶律何鲁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殁于阵中。
所以萧抱鲁领军攻略古北口,可不光是奉了北院大王的军令,他这次出兵还有为岳父报仇的意思,家里那婆娘的哭泣吵闹也是很有些驱动力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对南侵抱着极大热忱的人,在古北口关城下连续七八天碰了一鼻子灰以后,都开始盼望着耶律屋质赶快下达撤兵的命令,实在是因为守军的强悍已经让他对获胜感到绝望了。
不仅如此,战场的惨烈也是出乎他的意料,战场恐惧症已经在军中逐渐蔓延,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手下的这些兵丁,营啸愈演愈烈,从头两天的偶发到最近的频发且此伏彼起,睡前精心布置的巡夜官佐都已经要镇压不住了。
在萧抱鲁想来,周军刚刚夺取南京道数月,野战精锐应该在幽州城左近,远在檀州西北古北口的守军不会有什么特殊。现在就连这里都是如此难啃,居庸关、卢龙塞和渝关等处也就好不到哪里去,自己都快要撑不住了,其他地方的主将就更难以坚持,也就是有北院大王亲自督战的居庸关方向可能会稍微强一点。
燕山附近的战场局势一如萧抱鲁所料。
契丹北院大王耶律屋质在新败之余又纠集起近十万人马全线扑击燕山的几大关口,试图趁着周主撤兵回到东京的时机破口而入,甚至重新夺回南京道。结果却是令人丧气的,一方面因为各部精锐大丧之后加入了太多的牧奴,使得几支攻城部队的战斗力大减,另一方面燕山各个关隘前的山陉又普遍铺不开大军,几路进攻几乎都变成了添油战术下的攻城战,虽然攻防双方的兵力对比颇为悬殊,契丹军却还是难以撼动周军分毫。
在契丹军发起攻击的第一天,几处关口或多或少地出现过类似古北口那样的机会,但是无一例外地都被守军用霹雳弹给炸了下去。
从那以后,契丹军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胜利的曙光,尽管每天组织起来的跳荡队都可以扑到城下、支起钩梯,尽管每天跳荡队都可以爬着钩梯接近城头,但是他们翻过垛口登上城头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这些跳荡队多数都变作了城墙下的碎尸。
一次次无视伤亡地扑城,一次次被强硬地砸回来,攻击全线上每天总计数千人的伤亡,换回来的不是希望而只有头破血流。每到夜间发生的营啸,绝不是古北口的独家景象,而是整个燕山战线上契丹军营地的普遍状况,越来越频繁的营啸让契丹军的士气和战斗力直降谷底。
在强忍着惊愕、恐惧坚持徒劳地攻击了十天之后,新征集来的那数万牧奴家丁几乎损耗殆尽,耶律屋质终于不得不承认失败。驿马带着耶律屋质的将令向东传布,燕山沿线正处于进退两难之下的契丹军依次和周军脱离接触,一个个匆忙回到自家牧场舔伤口去了。
萧抱鲁在后面几天已经是应付差事一般的组织攻城,于是在接获撤退军令的第一刻,他就点齐了兵马,领着这些无心恋战的属下迅速向东北转进——北安州的草场比古北口城下这个修罗场可爱多了。
对于契丹军的北遁,北口守捉刘福虽然心中早已预料,却也是无能为力。
城中的那些壮丁在依托城池的时候,也还是能够给契丹军造成相当杀伤的,可是他们一旦离开城池去追击敌军,那基本上就是羊入虎口了。
真正有能力实行追击的军队,刘福手里就只有这一个指挥的古北口守军,这个指挥经过十多天的苦战下来,配合壮丁们的作战,杀伤了契丹军数千,自身却也是伤亡近半,现在要以三百多人去追击上万敌军,那可是连楚霸王都做不来的,刘福又哪里敢?
耶律屋质组织的这一回契丹军大举反扑受到重挫,虽然其西南的主力精锐并没有伤筋动骨,可是西南诸部的人力损失却难以言喻。以残存的这等兵力人力,守境自固自然还是无忧的,再想组织起一次这样大规模的南征,一两年内却是根本做不到的了。不仅如此,因为牧奴的损失难以再从汉地掠夺补充,西南诸部的游牧生产无疑也将大受影响,在今后几年的时间里面,西南诸部恐怕都只能闷头休养生息。
站在城头目送着契丹军北遁,一边双目冒火愤恨不已,一边无奈长叹的周军守将,却不光是古北口的守将刘福一个。
卢龙塞上,林兰守捉王贵默默地注视着攻城十余日遗尸上千的契丹军沿着林兰陉缓缓退入山谷,极力按捺着心底涌动的出兵追击的情绪——这支敌军人数虽然不到一万,却也不是几百个守军可以挑战的,好在契丹军守备的松亭关离此不远,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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