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听，都是大惊失色。要知道这皮球内心所藏本是牛膀胱，外包牛皮制成。凭借蹴球之力与球体本身，去敲打那口笨重的古钟，还要声闻十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常青蹙起眉头，心忖若非内力深湛、脚劲浑然之高手，绝无此等本事。黄如意的易容乔装之术倒也高明，他与方百花虽活生生的站在朱勔等人面前，却无人识得。
寒山寺方丈了远浑身微颤，有些不知所措，然而自他身后却缓步行出一名四十开外的瘦长灰袍僧人，微启双目，摇摇头缓缓道：“阿弥陀佛，寒山寺历来便有夜半敲钟之习规，唐时怀海祖师在《百丈清规》中云，‘晓二时鸣大钟一百零八声，以觉醒百八烦恼之迷梦’。人生祸福无依、沉浮无常，除夕之夜，‘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敲钟是为敬佛，若诸位施主要在本寺蹴钟，那便是不敬佛祖、菩萨，还望三思。”
蒋云薄“咦”了一声，细目打量这名僧人片刻，说道：“这位师父倒是面生的紧，敢问法号是……”
寒山寺方丈了远在一旁慌忙道：“这位是新近从嵩山少林而来，在本寺挂单修行佛法的湛相和尚。”
朱勔双目瞳孔收缩，冷声道：“原来是少林寺的大师，失敬了！一百年来，少林班辈谱为‘度心湛本淳’，当代自掌门湛寂之下，罗汉堂首座湛然、戒律院首座湛法、藏经阁长老湛慎、达摩院首座湛明，皆是神僧高人。这位既也是‘湛’字辈大师，霍大人，你应该识得吧。”
身着四品带刀侍卫官服的霍三明自人群中缓步而出，冷笑道：“不错，霍某在少林罗汉堂学艺之时，曾师从首座湛然，这位湛相正是霍某的师叔。”
湛相双目如电，定在了霍三明的身上，口中道：“阿弥陀佛，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法。霍施主，汝当初上少林拜师，并非为了弘扬佛法、超度世人，做个功德无量的居士，却一心为少林七十二绝艺而来。成了俗家弟子后，因腿功造诣颇深，苦心习得〈豹尾脚〉后便不堪寺院清净之苦，偷偷逃出寺庙，下山而去，不想今日却在这里相逢，哎……佛法无边，汝本末倒置，将学武艺、求富贵放在了第一位，却将修行置于第二位，这原本便是虚妄之念。富贵名位，一切皆如梦幻泡影，何必苦苦留恋。”
霍三明傲然道：“哼，湛相，当今圣上崇仰道家，国师林灵素先生更是恩德盖世，什么佛法、僧尼，均若夕阳西下，大势已去。如今霍某已是当朝四品带刀侍卫，也由不得你们少林寺编排！今日蔡大人在此蹴钟，也合该寒山寺造化，汝等当感激涕零才是。”
寒山寺方丈了远慌忙扯了扯湛相的僧袍道：“不可强辩，不可强辩哪。既是几位大人要在本寺蹴钟，那便蹴吧。”
湛相暗叹一口气，不再言语，退到了一旁。
蔡攸十分得意，高声道：“黄社主，既然汝等有三人在场，本官一方亦出三人与汝等比试。规则如此，第一，本官业已派遣四名侍卫，循四方而出，各在十里之外守候，倘若闻得钟声，便立刻凭借四方烟火为讯，向我等示意。第二，以一柱香时间为准，比试中双方攻守可互换，也就是说，己方可拦截对方传接、蹴钟，是为守；己方攻时，对方也可拦截。拦截不成，皮球触及钟身，声闻百里，四方烟火讯号腾空，便是胜了一回合。一柱香时间里，哪一方蹴钟声响回合数最多，便是胜者，如何？”
黄如意心底雪亮，知道方百花并不擅长蹴鞠，能相助自己的，也只有常青一人而已。他心知自己的内力与腿劲无法完成蹴钟声闻百里之举，但因从方百花口中知道了常青已今非昔比，功力奇高，还是存了一分侥幸之念，当下毅然道：“好咯，随在下应战的，只有右首的咯位兄弟一人而已，蔡大人一方是三人，以二对三，倒也无妨。”
蔡攸笑道：“本官一向公正，既然汝等是二人，我方自然也是二人，岂能以多欺少？霍大人、陈大人，辛苦二位了。”
黄如意见霍三明与陈叶皆脱去了侍卫的官服，露出了一身夏日紧身短褂，便冷笑道：“怎么？蔡大人不亲自出战么？”
蔡攸只是微笑，并不言语。霍三明道：“哼！霍某与陈叶兄弟的蹴鞠技艺本就是蔡大人亲手点拨的，代为出场，有何不可？”
蔡攸摇摇头道：“好好好，看来本官不露些本事也难以交待。”当下鼓一鼓掌，自有几名军卒呈上了一个崭新的牛皮球，他接过球，忽的将球抛至半空，待球沉下，先用右肩头停住，令球在肩头圆溜滚动；随即上身前倾，让球顺着后背下滑……其后便是将拐、搭、控、捺、拽、拍等蹴鞠十踢法灵活运用，再增加些〈乌龙摆尾〉、〈丹凤摇头〉之类的高难度动作，将球牢牢粘在身上，倒也姿态潇洒，令人目不暇接。他是汴京城中与高俅齐名的蹴鞠大家，深得赵佶恩宠，蹴鞠技艺早已炉火纯青，只是本人不会武功，难以将武技与球技结合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霍三明腿功深湛、陈叶一身软骨，他大加点拨，使他们成为了自己的亲信搭档，在东京城倒也耀武扬威、罕有敌手。
此刻常青已解其意，乘蔡攸停住颠球，向着方百花点了点头，抢上一步，朗声道：“在下只是黄社主手下一无名小卒，得能随社主出战，万分荣光！只是在下心中尚有些疑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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