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岑可宣第二日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在了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起身推开门,便瞧见白莫寅在门外的廊下等她,昨夜在屋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定然是他将自己抱进屋的,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得那么沉。
两人并肩站在廊下,雨水似断线的珠子在眼前滴落,岑可宣望着院中的雨滴,轻声说道:“下雨了。”眼里有微微的失望,说好一起去看牡丹,老天竟然如此不称她的心,耳边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再听不见其余的任何声音。
“可宣……”白莫寅忽然唤了她一声。
岑可宣转头望着他,道:“怎么了?”白莫寅迟疑了一下:“段先生他……是否出事了?”岑可宣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而那个为了她而丢掉性命的人,却早已经不会再出现,来解释这一切为何会发生了。
并非刻意忘记,只是有许多难言之处,猛然想起几日前的种种,岑可宣悲伤的情绪后知后觉汹涌而来:“是,他已经离开人世了。”她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一日的点点滴滴,“那天也是下了雨,我一个人跪在他坟前,觉得很是悲伤。”
白莫寅沉默着,没有接话,岑可宣便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却已经再也无法醒来,告知我一切的因由……”她絮絮叨叨说着,从一开始的从容,到后面渐渐的言语混乱,毫无逻辑,白莫寅握住她的手,不知不觉间好似越来越紧,她不解地望着他,却听见他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也不会因此丧命。”她伸手抹了抹挂在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白公子,他是因我的无能而死,与你并无干系,白公子又怎需向我道歉?”
白莫寅仍旧摇摇头,紧握她的手,岑可宣心头微颤,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对方冲她苍白一笑,似是有许多心事,竟未再多言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茂盛的槐树在雨下似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三个人影渐渐出现在明音寺后山,撑着伞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座简陋的孤坟前,肃穆的气氛令此刻的雨水显得愈发冰凉。
“凄惨啊,段文轩,我从未想到过,这么多年不见,这一趟终于决定来明音寺见你一面,竟会是如此结局。”为首的一个人忽然叹息出声,这人原本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单手撑着伞的他,说话时掀开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来,赫然是曾经在岑家出现过的秋辙。
“先生,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我为何从未听您提及过?”他身旁一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少年忽然问道。
“他便是连瑛孩儿的亲生父亲。”秋辙望着坟前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未刻一个字的木牌,这人死后,竟然连个名字都没留下。那少年听了他的话后点了点头,许是看出了他心情不好,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那日,我在寺内打坐,听闻座下一个小弟子说起在后山砍柴经过时,发现一处地方似乎闯入了闲人,造就了杀戮不说,并且翻出座下弟子尸首,我等率众前往查看,多番证实,才确认了段先生已经遭遇不幸,被人埋在了此处。”一个黄袍僧人开口了,正是明音寺方丈,慧明法师。
“我已经召集几名弟子为他超度诵经,但愿其亡灵能寻到另一处净土,不受世事干扰。”慧明法师双手合十,长叹一声,“段施主与我寺渊源颇深,这也是我等唯一能为他所做之事了。”
“方丈高义。”秋辙微微点头,沉默了片刻,方才转移话题,问道:“他这次约我上山,究竟欲意何为?”
“这我便不太清楚了。”方丈摇摇头,“但我知道他曾经离开了明音寺数日,急着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御景山庄的,莫寅公子。”
“他?”秋辙抿紧了嘴,想起这个仅在其婴儿时间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声名大噪,在江湖中传得神乎其神的后辈,不禁感到些微的陌生和担忧,“这孩子虽幼年时出生于御景山庄,但我却从未见过成年后的他,这些年云游四海,却也在坊间听过些他的传言及所作所为,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噢?莫寅公子乃是白老庄主的亲生之子,并非什么来历不明的外间闲人,秋先生又有何不放心的呢?还是说,秋先生是因为忌惮他母亲的出身?”慧明法师似乎对比颇为不解。
“当年武当山易云朝和加兰音之死,我一直难以释怀,方丈与我同为当事人,想必也是深有感触才是。那场大火来得万分蹊跷,众人一致认定是加兰一族的妖女所为,不惜将其二人当场逼死,唯有留下了他们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可是亲眼见到了爹娘的死状啊。”
慧明法师撑伞的手微微歪斜,导致有一部分雨水洒落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他似乎沉入了回忆中,对此毫不在意:“我当然记得那两个孩子,青玉道长当年执意要收其中一人为徒,那小姑娘倒是听闻流落在外,不知死活了,可那男孩子的行踪,却显得很是蹊跷。我至今记得那男孩子当时的眼神,那种憎恨和不甘,令我这么多年来都难以释怀。”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易云朝乃是青玉道长的爱徒,弟子那般惨死,他必定是心怀愧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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