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都懵了,还以为我又做了什么错事,要被我爸打呢!
我问了一句,爸,怎么了?
他的回答简短而急促:你妈出事了。
在听到我爸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没有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以为我妈只是轻微的受伤而已,所以一路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直到我在县城里的人民医院看到我妈浑身被包成了白色的纱布,像是臃肿的木乃伊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很严重。
我一过去,我妈就挣扎着给了我一块古朴的铜镜,那铜镜只有巴掌大小,一面是很好看的青铜,雕塑着一只不知名的生物,另外一面并不是玻璃镜面,而是磨得非常光滑金属镜面,就像古装电视剧里面的铜镜一样,底部还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子,用来挂在脖子上的。她告诉我说这块镜子是我外婆家的古宝,要我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本来是只传女不传男,可惜我家就我一根独苗,不传我也没办法了,让我以后一定要记得传给女儿。
我答应下来,刚收好镜子不久,她就心满意足的去了。
她走的时候虽然带着笑容,可是我能感受到,她浑身伤势的痛苦。
后来我了解到,那时候入冬了,天气转凉,我妈原本是去给我送住校的棉被,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没有找到。
我知道我妈生前最期望我的,就是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从大学里出来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像我名字里表达的一样,做一颗给人们带来温暖的太阳。
这事之后,我受了巨大的刺激,像是发疯了一样每天都沉浸在学习中,同学和老师们知道了我家里的事情,都很同情我,他们也都尽量帮助我,特别是我班主任,给了最多帮助,她经常免费给我补课,补完课后又会花大概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跟我谈心,开导我。
那时候的半年,是我这十八年来最黑暗的日子。只要我从疯狂的学习状态中出来了,我眼睛里的泪水就会忍不住涌出来。
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以后我的脑子突然就开窍了,还是我疯狂学习的效果,在高考前一个星期的模拟考试里面,我竟然破天荒地考了一个班级第九名!
读书十几年来,我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呆呆的,笨笨的,他们从不会认为我竟然有一天能考到这个成绩!
然后,高考的时候,我发挥得也不错,按照估计,应该会考上一所一本大学。
让我有点遗憾的是,高考的时候,别人的爸妈都过来陪着,可是我爸爸没有来。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半年没有回家了。
自从我妈去了以后,我就将我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思一下子全部投入到了学习当中,就算是月假,我也会选择留校学习,我不知道要是我一回家,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不哭出来。
可是,当我终于考完试,浑身轻松下来,准备回家将考得不错的好消息告诉我爸,让他知道我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时,家里却出事了……
原来,我爸自我妈去了以后,整日消沉,从来不喝酒的他,竟然天天要喝好几瓶白酒,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现在很多村民都叫我爸烂酒鬼。
我爸喝醉了后就发酒疯,见人就会追着打,隔壁的邻居是刘寡妇,四十岁死了丈夫,有一次我爸喝醉了,跑到她家去想办事,结果被刘寡妇叫朱二娃将我爸右手都打断了。
这个刘寡妇不得了,她仗着自己三七八岁还风韵犹存,骚得很,勾搭上了好几个厉害人物,其中就有村里打架最狠的朱二娃,他以前在城里混社会的,打伤了人,才逃回村里躲避,有那几个汉子为她出风头,这刘寡妇在村里谁都不敢惹她。
这事说来也是我爸理亏,虽然朱二娃打得太狠了,可那人是个不讲理的东西,就算我爸过去跟他争论,最后也会既失了声名,又讨不到好,所以他只好将这事打掉牙自己吞下。
我回家当天,刘寡妇就跑我我家门口骂起来:“你们一家子都是流氓,一个老流氓趁着喝醉想上老娘,那个小流氓连自己的班主任都不放过,这一家真是没救了,迟早要绝种,我呸!”
我强忍住怒火,看着我爸打着石膏的右手,我知道我这时候不能出去和这个泼妇理论,我要是出去了,准会被朱二娃打,那个混人可不管我只是个孩子,他打起劲了,连他那要入土了的老爹都下得了手。
在我家门口骂了好一会,见我们都不出去后,刘寡妇才吐了几口口水,回到了她自己家。
当天晚上我就把我考得还不错的好消息告诉了我爸,他自然也是很开心,可是又发起愁来:“仔啊,你考上了大学,这是好事,可是……可是……哎,可是我们家没钱了……”
我一怔,也是,我妈出车祸后花了好多钱治疗,还欠了亲戚一屁股债,肇事司机没有找到,赔偿也一直不能到手。
我有三个姨两个舅舅,他们每一家都借了我们三千块钱,这些钱除了治疗以外,还办了我妈的丧事,如今我家的钱已经是全部干了……
沉闷了半响,晚饭过后,我跟我爸说我去找我表哥吧,他现在在一个工地上干活,我可以去他们工地做一些事情赚点学费。
在家待了两天,我联系好了我表哥,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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