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老头急问道：“他还手了没有？”
“在‘留影’之下，谁有还手的余地！”狂老怪傲然冷哼。
君莫笑垂首道：“徒儿杀人是为了……”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疯老头异常严肃道：“你脚下的这片土地，不是什么三界以外的幻境，而是一个蛊盅！”
“蛊盅？”君莫笑隐隐想起九天狂鹰曾讲述过的江湖奇闻：
苗疆巫师善于用蛊，常将各式毒虫置于大瓮当中埋入地下，任其互相啮食、残杀，能活到最后的虫豸便是毒中之王，再以密法将其炼制成蛊，借以横行江湖。那种盛放毒虫的奇形大瓮，便称为蛊盅。
狂怪凝重却自负道：“那道士是想以蛊法，培育出一个超强的妖魔供其驱使。被抓进来的人，无疑是妖魔的食粮。他以为妖魔会为争食而斗，却不知我们没变成妖魔的腹中食，妄想狙击的精怪却成了我等的盘中餐！”
“其实也不尽然，山海群妖若肯联手，我们也难逃厄运。那贼牛鼻子想炼出妖蛊却没有想到，我们比虫子聪明，昔年人，鬼，妖三方订约，绝不相互攻杀！”疯老头凝重道：“昔年定盟的老家伙们，除了我们两个和石大夫，都已不在人世。新来的小妖不甘终身被禁，早在酝酿着残杀。你公然打破了盟约，等于亲手掀起了一场大战！”
狂老怪抢在君莫笑之前沉声道：“老疯子，昔年你我看腻了世人阴邪，奸恶的嘴脸，才自愿留在此处与鬼为邻，与妖为伍。而今不同了，莫笑这孩子还有大好人生，不能留在这与草木同朽！我早想放手一博，为莫笑杀出一条通天血路！”
他蕴含着无尽安详的目光，叠起重重杀气：“不管结果是否完满，我不惜流血残命！”
疯老头作出一副凄凄哀哀满怀吃味的幽怨道：“莫不是就你爱徒弟，人家为莫笑也一样不惜性命！”他那副扭扭捏捏，嗲声嗲气的女人装足能呕翻六七个人，看在君莫笑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君莫笑含着满眶热泪，跪倒在二人面前，哽咽道：“师父……恩师如父……徒儿……”
狂老怪笑道：“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只管坐下来看师父们的威风！”
“乖徒儿，师父我还等着抱徒孙哪！小徒孙一定像我……”
“我呸！”狂老怪啐了一口骂道：“像你，还不成了一窝疯子……”他骂声不绝，眼中却充满了憧憬。此刻他已不再是武士，而是一个期望着亲情，憧憬着天伦之乐的老人。
“天伦”，想到此处年过耄耋的狂怪，竟也在微笑中露出了一丝腼腆。
月光灰惨惨的照入铁塔，在疯，怪二人眼中反射出刺骨的冷辉，逼视着叠叠坟冢间惨嚎的恶鬼。鬼爪被杀气震退的须臾，山涌浓雾，海生黑云，被妖力扭曲的空间向塔身压迫而来。
“咳！”疯老头向手心中啐了口唾沫，斜转身指出肋下。狂老似有默契的指走半招，分别点中了君莫笑的穴道。
“师父！”君莫笑还想说服二人：“或许我们可以说服妖魔，合力冲出这蛊盅！”
疯老头笑道：“没用的，若能冲杀出去，它们何须耗费百年时光苦苦等待着蛊盅自外部开启！”
“石大夫，我知道你就在外面，也知道你想说什么！”狂怪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你知道就好！”石大夫严肃道：“交出你的徒弟，或许我还可以说服……”
“无此可能！”狂怪一口回绝：“我们相识多年，今日反目终是有愧于心，老夫先代徒儿还你一目，算是了断毁约之责，以后生死各安天命！”说着，将自己右眼自眶中生生剜出丢在脚下。
“老怪，你作什么？”
疯老头喊声未落，狂老怪喝声乍起：“放手杀啊！”
“轰！”反两面震飞的墙壁里擦地卷起一阵旋风，疯老头身子猝然不成体形的一轮急旋冲入浓雾当中，在裂绵般的惨叫里血光穿梭，魂魄崩散，苍白的尸首成片栽倒……，另一方，狂老怪的护体血雾忽然暴烈，就像炸碎了一个光球，刹那寒芒疾掠，冷炎pēn_shè，劲泻出一片狂暴的光雨。凄厉惨叫倾天彻地，腥热的鲜血，在弹飞的残枝断臂中回旋着甩出无数道弧线……
空中响起各种刺耳的响声，石火猝映，血肉抛掷四溅，凄厉的狂嚎划破沉闷的长空。
杀！被杀者，尸横遍地。杀人者，伤痕累累。
血！倒地者，蘸血惨嚎。屹立者，满身殷红。
疯老头体力消退，目光凝聚的刹那间，周身伤口被涌上来恶鬼瞬间撕裂。疯老头哈哈一阵狂笑，震开身侧恶鬼，带着满身血痕，流着一地鲜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出五步，笑道：“乖徒儿，‘大落魂’也能远攻，看好了！”
话音落处，口中血箭喷起半天，周身血溅如雨。疯老头掌击血珠，以血传力，血箭行云流水般的劲泻中啸声不绝，凄厉的悲壮震撼天宇。
“好！好！好！”狂老怪联赞三声，狂笑道：“老疯了，我叫了你一辈子孬种，今天总算是服你了！黄泉之下，我俩再一笑相逢吧！哈哈哈哈哈！”血雾在他周身毛孔中蒸出，席卷血肉的狂风，在狂老怪手中飞卷。他本就消瘦身躯更塌陷了下去，形同骷髅的怪影在血雨中长啸，似乎不带人味的冷酷中，涌动着如许真情。
蓦然，风不动了，啸不动了，天地在血腥中沉静。
疯，怪人的血似已流尽，贴在身上的褴褛衣衫，早被血湿尽。两人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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